解脫者的第一步 大卿導師開示


我們來說三寶的由來。 

2500年前的當時,釋迦牟尼佛經過六年的苦行,後來在菩提樹下悟「緣起」而入道,成就無上正等正覺,這是佛陀的正式誕生。佛陀第一次度化五比丘時只有佛寶、法寶,還沒有僧寶;在五比丘成就阿羅漢時才有所謂「僧寶」的產生,所以第一次有僧寶的成立是指這六位阿羅漢(五比丘及佛陀)。如果依當時的標準來看,若沒有阿羅漢,就不叫僧寶。 

我們是佛陀的弟子,就要有願力、就要有心量,誓願要在此生成就阿羅漢、成就僧寶。唯有如此,三寶才有實質的內容及意義。我們不希望僧寶只是一種體制化、形式化的產品,我們希望它是有內容和意義的,內容指的是阿羅漢,如果要照《阿含經》的定義來看,至少也要有須陀桓的證量。 

依《阿含經》「須陀桓」的定義是---「斷身見、斷戒 禁取、斷疑」,『斷疑』是指斷對佛寶、法寶二寶的疑;當時五比丘先證須陀桓之前,首先要斷的疑是對佛陀這位老師的疑惑,及佛陀所教的法的疑惑,深信佛陀所教的法是導向解脫、涅槃,不再修與解脫道無關的法門,不再修持與解脫道無關的持戒乃至持咒,不再攀緣執取與解脫道無關的境界(一些忌諱)。所以當時五比丘可穿死人穿過的衣服,可睡在墳墓旁邊,是沒有這些死亡的忌諱。當然我們今天不必刻意如此做,來顯示我們沒有忌諱,舉這個例子只是讓我們知道:證須陀桓果是要斷戒 禁取、斷對老師佛陀的疑、斷對老師佛陀所傳的法次第(修行下手處)的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全心全意的依止佛寶、法寶,好好的修行。 

接著來看斷身見,根據《金剛經》對「斷身見」的定義是「入流而無所入」,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入流」指的是入境界之流,入六塵而不住;也就是《阿含經》講的「未生之惡令不起」、「六根知量」---就是見眼根眼識無常而不抓色塵,見耳根耳識無常而不抓聲塵,見鼻根鼻識無常而不抓香塵,見舌根舌識無常而不抓味塵,見身根身識無常而不抓觸塵,見意根意識無常而不抓法塵。 

把色、聲、香、味、觸、法這六種境界都看成塵埃,塵埃是不需要對它起反應的,一切都可以等著塵埃落定,水清見底;都可以在「觸」的時候,同時見「諸相非相」---可以在見色的同時,一起來見無色(非色);可以在觸聲同時,一起來聽無聲;可以在聞香的同時,一起來聞無香……以此類推,乃至在觸法塵時,能同時一起來觸非法塵。舉個例子來說,當我們聽到聲音的同時,可以一起來聽聲音消失沒有聲音的狀態,就好像看到一個人(色塵),也一起來看這一個人消失是什麼樣子;看到一個人生,同時也看到這個人的死,看到自己生,同時也看到自己已經死掉。不斷在色與非色之間,生與死之間,聚與散之間,反覆觀察,如此去感受這種推拉。

「有一個人,對我非常的不可意,曾經很討厭他,就把他看成已經死了,他變成只是一種過去的記憶,就在我轉眼不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了;有一個人,對我非常的可意,就在我轉眼不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消失了….。」 

我們不斷「回頭」來看這個可意、這個不可意,一起來感受這之間的可意轉成不可意,不可意轉成可意的拉扯。假如今天有一位很不可意的人,在我們面前出現,他的死、他的消失,就是可意;另外一個很可意的人在我們面前出現,他死了,他消失了,這個可意馬上變成不可意,人是如此,東西也是如此。

當我們很抓取這東西時,我們看成它已消失,這樣的看就是見「非色」---色塵可意我們見非色塵就不可意,聲塵可意我們見非聲塵就不可意…….,法塵可意我們見非法塵就不可意,法塵不可意,我們就見非法塵可意,如是反覆練習的看。就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他很可能就消失了,也很可能就死了;我們的世間相當侷限於我們所能觸的範圍---能聽到的、能看到的、能想像到的。只要我們看不到、聽不到、就是想像的,我們照樣不確定他是否存在或不存在。嚴格來說,任何一個可意,不可意的東西或人,除非他就在我們能看、能聽的範圍內,不然我們就沒辦法確定他是存在還是不存在?所以看到存在就要看到他的不存在,這樣子才能看到這個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才能夠對這個存在有比較知量跟不知量的反應。 

知量的反應,在英文稱之為「response」,不知量的反應稱之為「reaction」。response是有distance的含意,有很微妙的空及距離,不知量是刺激與反應間沒有一個過濾,是一種動物本能性,甚至是業習的反應。依金剛經上說須陀桓果就是能夠「入流而無所入」。「流」就是境界之流、六塵之流,境界本身是流動的、是世間的生滅,世間不斷在生,不斷在滅。在我們講解如來十號時,曾講到佛陀對世間解的看法,就是把「境看成鏡」---一切的境(六塵),都是世間的結束,結束就是已經過去,已經發生了;如果我們還對已經發生的事做不知量的反應,就像台灣話有一句「狗吠火車」,形容對已經發生的事不斷地反應(火車已開走了還不停的吠),還在做不知量的反應。

世間是一個流動性的觀念,英文是flow。在《金剛經》裡,翻成流,流有波動的意思。像聲波不只是在講聲塵,指一切的六塵都是一種震動,一種波動,一種能源的震動。其間有一個要領,就是要把每一個觸境都看成是世間的結束,都看成是已經發生,已經過去;已經發生了通通叫「境」(境界),還沒發生的或者正在發生的都叫做「心」,正在發生的我們也可以稱為還沒發生,所以我們把他分成「過去、現在、未來」。 

「現在、未來我們稱之為心」

「過去已經發生的稱之為境」,境是指世間結束了。若我們再對世間起反應,就是世間的生,這個生(世間)就是心(未來);已經發生的這個心(現在),又變成境(過去);若再對這個境起反應,又叫心(現在),這個心又變成境(過去),心與境就在一直互動交變,一直的流變,這就是境跟心的流,所以我們能夠入這個流,入這個心,能夠看透境,看透心,就可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這就是《金剛經》所講的須陀桓,就是說已經能夠做到六根知量,能夠做到未生之惡令不起。

能夠做到未生之惡令不起,基本上是已經了解「世間解」---了解世間就是心與境的關係,是一種已經發生已經結束;正在開始,又是結束….,看到了這種境心的流變,不再看到「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不再取我這個人,他那個人,看到的只是境,只是塵,每一個觸都是入流而無所入,都是六根知量,都是未生之惡令不起,照《金剛經》的定義,這樣就是「斷身見」。

在修行過程中要能分別「境」跟「心」,能分別「已經發生」跟「尚未發生」;對已經發生的境要能捨心作意、喜心作意。捨心作意就是平等心,對已經發生的事不管它有多壞,我們都可以重新開始,都能夠喊停;如果能依止戒、定、慧,它是好的,我們就稱為已生之善令增廣;不好的是指無戒、無定、無慧,我們就稱為已生之惡令調伏。

所謂初禪講的欲惡不善法,就是要放下已生之惡。能遠離已生之惡,離欲惡不善法,就是三依一向的第一項:遠離欲惡不善法。

『依遠離』就是已經做到初禪的前源,做到初禪的一切預備動作,沒有依遠離,就不能入初禪,沒有依遠離,就沒辦法很單純的一心一意的尋伺,真的要依遠離,要離欲惡不善法,就要有願欲(離欲惡不善法)。離欲惡不善法的「欲」是指感官滿足的慾望,是指住在色、聲、香、味、觸、法,對六塵的黏著。

願欲的「欲」是指欲神足三摩地的欲是一種願欲,指一種增上的意願,一種親近世間的意願,一種心淨國土淨的意願,一種心淨眾生淨的意願,這種種意願一定要有,若沒有的話八正道是沒辦法展開的。八正道的第二項『正思』,就是在講這種正思惟,同時也翻成正意思。亦指我們的意思、意願要對,整個身、口、意的意願就對了,意願一不對整個意圖不對,整個方向就不對,不管如何努力都是錯,甚至可能越努力就越離譜,離八正道就更遠,就更不快樂,就看不到安心之道。

修行的要領就是要不斷地分別什麼是已經發生,這個已經發生的是善還是惡?如果是善,我們就讓它推廣;如果是一點的善,我們就讓它變為『線』;如果是一線的善我們就讓它變為『面』;如果是一面的善我們就讓它變為『體』。如果是一個『體』的惡,我們就讓它縮減為『面』,再讓它縮減為『線』,再讓它縮減為『點』,再讓它消失。

我們這裡所講的「惡」是指不依遠離;「善」是指能導向解脫涅槃。我們的一舉一動、一進一退,是否是為了解脫離欲,我們的要是否是為了不要,是一種遠離世間的三角關係、遠離人我對待、遠離你對我好,不是為了你對我好;遠離一切想對人不好的念頭,真的能夠依止對人好就是對自己好,對自己好就是對人好。世界上沒有一種對自己好,是對人不好,沒有一種對人好是對自己不好,真的看透、看破,真正的好是對彼此都好,世界上沒有一種好,只對自己好,對別人不好,如果有我們就不稱他為好,若你認為它是好的,也只是你自以為好,你不知道那是不好,正因為你的無明,讓你覺得你只有力量對自己好,沒有能力對別人好。

如果有一種事情,只能對自己好不能對別人好,這叫做不好,真的了悟此點才能真正的依遠離,依遠離本身已經是離欲了。事實上是欲早就離開了,再來進一步的離開欲背後的執取。

依離欲之後才能夠依滅,依滅就是依空,就是離開有無生滅兩邊,回到原點,回到歸零就是歸一的點,回到未生,一直回到心,回到心就是明。很多人會問什麼是心?到底有沒有你的心、我的心?佛教的心是指對境界的反應,知量的反應。不知量的反應那個不叫你的心我的心,知量的反應叫「明」,不知量的反應叫「無明」。所以心是講明或無明,不是在講你的心我的心。在明的當下,在無明的當下,沒有所謂的你的我的,真正的無明,你來不及分辨我、我所,真正的無明當然有我、我所,但你當下不知道有我我所的,你不會去分別的。你真正在生氣時,你不知道什麼是我、我所,來不及去分析的。在明的時候,也沒有我我所,沒有什麼叫做你的心我的心,只有明與無明的問題。所以依滅可以稱為依明或依無明。

『向於捨』的意思是依遠離、依離欲、依滅三個的轉向自在,出入自在,只是這樣子而已,是一種入流而無所入。這樣子就是一種出入自在。所以我們真的能夠去分辨已生,真的把已生看成已經過去,不要對已經發生的、已經過去的過意不去。過意不去的話,你就卡住了,就消沉了,就跳針了,就掉舉了,你就不斷地需要跳,不斷地需要掉,不是消沉就是掉舉,就是卡住了。你就沒辦法念念不住,你就沒辦法把境界看成是一個流動性的東西,沒辦法讓境界真的過去,讓心跟境攪在一起,就沒辦法明啦。所以要不斷地分別已生跟未生,讓已生之惡隨時喊停,讓欲惡不善法衝動能停下來,不再繼續往前衝,真的停只是轉念之間,而且真的只是一個注意力的問題,只是一個注意力的轉向。真的可以不必費力,真的心中法自然的升起,佛寶自然升起,法寶自然升起。如做佛隨念般,法隨念般,師隨念般。你的心中真的有老師,一個轉念,毫不費力,就讓一切衝動停,真的看到已生之惡,真的看到法,真的相信佛陀,相信你的老師。一切的惡就可消失於無形,毫不費力即可。這個是我們可以實踐,我們絕對可以証明的,不需要有任何的拉扯。任何的拉扯都代表自己對法的信心不足,信根不具,信力不夠。真的願意回來,真的願意反觀,真的願意回心,真的相信回心就可以轉意,回到明或不明,回到一個我到底要明還是無明,回到我到底要解脫還是要輪迴。這個是一個叉路的問題,你到底要走左邊還是要走右邊,在經典上,在《阿含經》上就稱這為你到底要走左道還是右道,就變成後來的成語叫左道旁門。在《阿含經》上把左道稱為八邪道,把右道稱為八正道。路是你的選擇,沒有什麼好拉扯的,要走右邊,還是要走左邊,你是要轉向左邊還是右邊,如此而已,真的不需要那麼用力,所有的用力都代表自己還不願意修行。 

初果須陀桓這個字在《楞嚴經》有類似的用法。《楞嚴》講入流亡所,我們不必照《楞嚴經》那樣解釋,我們直接解釋「入流亡所」,入流—沒有對象,亡所—沒有對象,沒有我、我所,沒有這些主客的問題,不是能知所知的問題,是一個分別過去、現在、未來的問題。在《阿含》裡面,經常做這樣的分別,過去現在未來,內外遠近粗細好壞高低美醜,這些裡面,沒有所謂能所的問題,沒有所謂我、我所的問題,只是這樣如是的觀察,內外遠近粗細美醜。這樣子的看待,甚至可以把遠看成近,把大看成小,把小看成大,把近看成遠,把過去看成未來,把未來看成過去,因為在心的流動裡,這些是沒有分別的。

什麼叫過去?都是現在在想的,什麼叫未來?也是現在在想的。什麼叫內?因為你從外面看進去。為什麼叫外?因為你從裡面看出去。你站在那裡,你就說那裡是你,在你的裡面,你就說是在裡面,在你的外面,你就說是在外面。什麼是你呢?如果沒有我我所,那有裡面外面?裡面外面只是一個方便的稱呼,外面也可以看成是裡面,裡面也可以看成是外面。

什麼是你的過去呢?你現在還在想,怎麼有過去呢?什麼是未來呢?未來還沒到你現在就在想,怎麼有未來呢?都是現在啊!什麼叫粗呢?什麼叫細呢?粗的東西你細細地想就是細啦,細的東西你粗粗地想就是粗啦。什麼叫美呢?什麼叫醜呢?真的只是我們的取角啊。當我們的心入流之後,我們真的沒有看到什麼叫美,什麼叫醜,我們還是有美醜,但是我們真的看到那個美醜是自己的取角。真的任何一個東西,我都可以看成美,任何一個東西,我都可以看成醜,真的是隨心所欲啊!因為心是無形的,心就是明,明只是看,沒有看到美跟醜。明就是我可以用任何角度看你,我可以把你看成顛倒,只看腳在上、頭在下,眼在上、眼偏左,眼睛大看成小、小看成大。你說這是不是如實觀?

在修行人的世界,一切的如實觀都是假想觀,一切的假想觀都是如實觀。你有色盲,你看到的算不算如實觀?對一個沒有色盲的人,色盲的人所看的,就不是如實觀。一個沒有近視的人,近視的人所看的就不是如實觀。對一個近視的人,沒有近視的所看的就不是如實觀。對一個色盲的人,沒有色盲的人所看的就不是如實觀。我看的世界明明是這樣,你看的世界明明是那樣,怎麼會是如實觀呢?對於有貪瞋癡的人看這個世間,沒有貪瞋癡的人所看的世間也不是如實觀。我明明覺得抽煙很樂,我明明覺得他看那個樂受欲望很樂,你卻說沒有樂,你這也不是如實觀,你那個也是你的假想觀。

所以講如實觀。講假想觀都沒有用,真的都是自己的取角,而且真的我們心很明的時候,我們所看的而那個角度,那真是無量無邊的角度,你佛陀我都可以看成已經死了,你存在我都可以看成不存在。何況那些東西美醜內外遠近,真的在一個行者眼中,你是不透明的,他可以把你看成是透明的,你穿衣服,他可以看成你沒有穿衣服,你有皮膚,他可以看成你沒皮膚,你說他什麼東西沒看到?一個修行人,不是眼睛都沒看到,他看得非常清楚,真的是透視,而且那個透視不是一個角度,他可以是CD scanner,可以是各種現代的X-ray,可以用各種角度,用縱切面、橫切面,他都可以看得到。你說那是他的想像,本來都是想像,那一個不是想像?你用儀器看也是想像,你再怎麼看,還是要用肉眼看,用肉眼看,就沒辦法沒有想像。沒有一種看能夠不用肉眼看,不管你用什麼儀器看,不管你用天文望遠鏡或高倍電子顯微鏡,你還是要用肉眼看,不管你用什麼儀器聽,你還是要用耳朵聽。所以當我們的心明時,是極度柔軟,它不再停留於一個角度,更不可能有我我所的隔礙,一切都是流動的,所以叫入流,他真的可以入流而無所入,無所入即無所住,即《金剛經》講的不入色聲香味觸法,那在修行上就回到剛剛說的修行上要做的六根知量,就是在觸色生的時候,同時一起來觸無色,就無觸。去看到對方存在的時候,同時一起來看到對方的不存在。在對比之下,存在跟不存在就顯出了它的意義。

如果我們只聽到聲音,沒有聽到無聲,那我們所聽到的聲音就不是全部聽到的聲音,那我們就不稱之為如實觀。如實觀,就要聽到聲音的時候,同時要聽到無聲,見到色塵時,就要見到無色塵,因為一切要依止虛空,在觸的時候要觸到無、觸到空,這樣子才叫知量,有知量,才叫明,有明才能分別已生未生,才能已生之惡令調伏,未生之惡令不起,才能夠分別未生之善,已生之善,才能夠看到有六根知量,才有身口意的三妙行。沒有六根知量,就沒有身口意的三妙行。六根是入,身口意是出,這一進一出就是修行。進的是六根的色受,是六塵的滋養,如果六塵變成不是滋養,我們的身口意出去就變成不如法的反應,要真的去看我們的六根、六識跟身口意之間,到底有沒有知量的空,到底有沒有回到明來,到底能不能離欲惡不善法,到底能不能進一步離開欲惡不善法後面的微細的執取,到底能不能隨時回到原點座標來,回到最單純的、由衷的四無量心來?回到心肝底的絕待來,超越一切對待,對天對地對三寶--指佛寶、法寶、阿羅漢(僧寶),真的依遠離、依離欲、依滅,真的在這三者間轉向自在、出入自在,真的看到心就是一個明與無明的問題,不是你的心我的心啊!這個世間沒有一個東西是你的我的,只有明跟無明,這樣叫做斷身見。

所以在修行上我們要練習把自己看成別人,把別人看成自己,這樣子的修行事實上不是只有根本佛教阿含才是這樣講的,在密教裡面有名的寂天菩薩,在西藏佛密教影響最大,在他的書裡面經常提到,把別人看成自己,把自己看成別人,這樣的說法到了宗喀巴的密宗次第廣論,也是不斷地引述這位寂天菩薩的說法,就是在現今的達賴喇嘛他的書裡面,思想方面都是充滿這樣的思想—把自己看成別人,把別人看成自己,所以這樣子的修行根本沒有宗派之分啊!你說這樣是如實觀嗎?把自己看成自己是如實觀嗎?當然不是,那是我我所的幻說—世間根本沒有我我的啊!眼根是我、是我的嗎?眼識是我、是我的嗎?眼根不是我,眼識不是我,眼根與眼識所抓的色塵不是我,用這樣的根本知見來理解,把自己看成別人,把別人看成自己,但這不是世間思維的那種看待,而是用法來看待。用法來看待,就是說別人如果有我同樣的問題,我如何來對待自己的問題?假設我的問題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如何用法來布施?這叫把自己看成別人,把別人看成自己是別人的問題如果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我如何用法來對治,我如何來跟對方跟自己講分別已生與未生,如何六根知量,如何已生之惡令調伏,未生之惡令不起?

已生未生是佛教非常重要的術語,其實說術語也不是什麼術語,它是很平常理解的觀念,在禪宗裡講見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用《阿含》的理解,你還沒有出生啊!你還沒有出生,你的佛性還沒出生,你阿羅漢的證量還沒出現,你尚未成佛,這叫未生。所謂見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意思是指不斷地回到未生,回到明,不斷地讓過去過去,不斷地看到已生都是境界,境界都是世間的結束,不要再狗吠火車了,不要再跟過去過意不去了,真的願意停下來讓所有的身口意的衝動停下來,真的遠離欲惡不善法,離一切的人我對待的世間思維,真的無所求,無對象的絕待,真的回到未生之善令生,未生之惡令不起,真的回心,真的轉意,真的讓佛性活出來,真的讓阿羅漢的證量泉湧出來,這樣才是「明心見性」。

見性就是讓我們的佛性浮現,這「轉」叫做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這裡的父母講的不是你的親生父母,這裡講的父母是你本來就還沒出生。已生的都不是你啊,都不是啊,未生的才是你啊!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學生、我的弟子講,我不是在跟你說話,我是在跟你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說話,我是在跟你的未生說話。因為你已經發生,我沒有辦法跟你說什麼,那個我是沒有空間可以說的,我是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我們都要對未生說話,對還沒有出生的自己說話。我們活著不都是為了未生嗎?難道是為了已生嗎?我們之所以還活著當然不是為了已生,已生都已經發生了,都已過去了,未生的才是真正的我們。我們要什麼樣的未生呢?我們要的是阿羅漢的未生,我們要的是阿羅漢的證量,我們要的是僧寶,我們要的是讓佛法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