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破我相 常常聽到同修們的修行起起落落,這個現象不只是在家人這樣子,出家人也會這樣子。不是說身出家了就不會有挫折、消沈,就不會有世間的欲染,這完全決定在:自己活在什麼樣的世間?所住的、所愛染的世間是什麼?如果我們所愛染的世間是充滿著不淨,那很自然的,心就會起起落落;如果我們所愛的世間真的是淨土,那就不會有這種起落的現象。 同修遇到親友過世,通常都會問:這個時候要念什麼經?我以前講過一部經,經的名字叫『無我相經』,就是在講:「六根、六識、六塵無我」。跟臨終的人(也是跟自己)講: 眼根不是我,眼根不是我的;眼識不是我,眼識不是我的; 眼根與眼識所抓的色塵不是我,眼根與眼識所抓的色塵不是我的。 耳根不是我,耳根不是我的;耳識不是我,耳識不是我的; 耳根與耳識所抓的聲塵不是我,耳根與耳識所抓的聲塵不是我的。 鼻根不是我,鼻根不是我的;鼻識不是我,鼻識不是我的; 鼻根與鼻識所抓的香塵不是我,鼻根與鼻識所抓的香塵不是我的。 舌根不是我,舌根不是我的;舌識不是我,舌識不是我的; 舌根與舌識所抓的味塵不是我,舌根與舌識所抓的味塵不是我的。 身根不是我,身根不是我的;身識不是我,身識不是我的; 身根與身識所抓的觸塵不是我,身根與身識所抓的觸塵不是我的。 意根不是我,意根不是我的;意識不是我,意識不是我的; 意根與意識所抓的法塵不是我,意根與意識所抓的法塵不是我的。 當一個人臨終的時候聽到這些話,很容易做無常想,比還沒有臨終的人要容易體會這一些話。事實上,我們稍微冷靜都可以體會:「六根不是我、不是我的,六識不是我、不是我的;六根與六識所抓的六塵不是我、不是我的」。用意根來講,我們想的事情不是我、不是我的。聽到的聲音當然不是我、不是我的;就像現在聽到的鳥叫聲,不是我、不是我的。看到的東西,當然不是我、不是我的!為什麼不是我?因為眼根也不是我,眼識也不是我;如果眼睛是我,那眼睛挖掉,不是我就不見了嗎?眼識消失,我是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那我還存在嗎?如果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我還存在嗎?眼根、耳根、鼻根、舌根都不存在,還有我存在嗎?眼根、耳根、鼻根、舌根可以都不存在,就剩下身根與意跟。那身根是我嘍?身根再沒有的話,就連這個問題都沒辦法判斷;意根再沒有的話,連這個問題也沒辦法思考了。那完啦!意根是我嗎?意識是我嗎?意根與意識所抓的法塵是我嗎? 講這些可能還有一點抽象。臨終的時候,最容易感受到的是:我的配偶是我嗎?我的配偶是我的嗎?我的兒子是我嗎?我的兒子是我的嗎?我的財產是我嗎?我的財產是我的嗎?我的房子是我嗎?我的房子是我的嗎?臨終的時候,這種感覺就特別地強!有時候還會抓這是我、我的房子、我的帳戶、我的銀行存款、我的信用卡、我的債、我欠人家的錢,那臨終的時候呢?這種感覺就很強了!也許在臨終的時候還覺得那個是我、那個是我的,也許在臨終的時候還會想到遺囑裡面,那一點還沒有交代清楚,這一點還沒有交代清楚。可能這樣寫他們會誤會,可能那樣寫他們還會爭執,還會有這一些「我」,但是還是比較容易看到。真的,氣一斷,你怎麼寫清楚呢?怎麼交代清楚?會爭的還是會爭,只要有「我、我所」,就是會爭,不因為你寫得很清楚就沒事了。 用意根與意識所認識、所抓的法塵來講,最基本的就是「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用阿含語言,就包括「夫妻相」、「親疏相」。「親疏相」當然包括「夫妻相」、「父母相」、「兄弟姊妹相」,也包括「國土相」。這是我的國家、我的父母、我的配偶、我的孩子、我的祖父母,通通包括在裡面,這些都是「我相」、「人相」。如果太太不是我的,那怎麼叫做太太呢?如果太太不是我的,那還有所謂太太嗎?太太當然是掛著我的名字,我的姓在上面,她才叫做太太。如果「我的」不存在,怎麼還會有太太這個字呢?如果「我的」不存在,怎麼還會有丈夫呢? 今天不只是意根不是我的,意識不是我的,意根與意識所認識的法塵當然不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就沒有夫妻相,也不需要破,本來就沒有夫妻相。說「斷夫妻相」是一個語言的杜撰,那是因為你在抓,所以說要斷夫妻相。你不再抓,就沒有夫妻相。沒有夫妻相,幹麼要斷夫妻相呢?本來就不存在,本來就是莫須有的,就像你在夢中被嚇死一樣。只是說要從夢中醒過來!你以為你有一個很好的先生,你以為你有一個很好的父母,那是你自己在夢中抓的東西!真正醒過來,一切非我,一切非我所啊!哪有一個東西是我呢?哪有一個東西是我的呢?這一些完全與少苦離苦無關的相!這一些通通是夢境裡面,可以讓自己愛的要命、恨的要死,讓自己抓得緊緊的,讓自己疲於奔命的相!這些都是阿含經裡面講的「想如春時焰」啊! 真的把佛陀講過的話,一再地咀嚼。事實上,佛法是不難懂的,真的不難,只是我們真的有把法語放在心上嗎?當我們真的把法的語言放在心上,我們就輕而易舉的做到無諍。所謂無諍,是內心沒有與解脫無干的對話。這些對話包括「他講的那個是不對的,他講的這個是對的。」那些都與解脫沒有關係!我們內心裡面有非常非常多的聲音,沒有講出來的話,在內心裡面想的,那些通通是不寂靜,極度的不寂靜啊! 真正的寂靜,真正的釋迦牟尼!每一個覺者都叫牟尼,「牟尼」的意思就是寂靜者。真正的寂靜是內在沒有聲音,不只是外在,外在的聲音通通是假的!所有的聲音都是在導向寂靜、導向沒有聲音。沒有聲音的意思是沒有聲相、色相、香相、味相、觸相、法相。這個「無法相」,就是無一切的夫妻相、父子相、男女相、兄弟姊妹相、家庭相、國土相、世間相。全部通通沒有,這才叫「無相」!「無相」最簡單的意思就是:「這個不是我、不是我的」。既然不是我、不是我的,我還抓什麼呢?不是我、不是我的,不表示就沒有那個東西;就世間法的語言,還是有,我們還是有父母,還是可能有子女,還是可能有配偶,有與沒有都已經不在話下。 就像十九世紀,一百年前丹麥偉大的神學家齊克果,講過一句很有名的話:「結婚是苦,不結婚也是苦。」意思就是:只要我們的心沒有跟宇宙的究極在一起,不管你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不管你出家也好、不出家也好,通通是苦!只要我們沒有找到這最根本的答案,只要我們的內在沒有究極的覺醒,不管你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有小孩也好、沒有小孩也好,通通是苦!如果你連苦都看不到、都不知道,就是愚痴。這是所有宗教共通的字眼,沒有見苦就是愚痴。所以雖然有世間夫妻的相,但內心沒有夫妻相,這就叫「斷夫妻相」;因為那個東西本來就不存在的,只是夢中的影像,因為沒有我、沒有我的,怎麼還會有夫妻呢? 我們常常有一種奇怪的思維:如果只有三個月可以活,我就不去上班了。為什麼?你要不要去上班,跟你還有三個月可以活是不相干的,那只是一個情緒的反應。你要不要上班,跟要不要出家的問題是一樣的,沒有所謂「我如果只有三個月可以活,那我現在要出家。」如果你現在只有三個月可以活,你要出家,人家也不一定要你耶。你才只有三個月,幹麼要出家?出家的意思不是說,我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我要趕快出家,那是不相干的問題。如果我只剩下今天可以活,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這也是不相干的問題。 有人說:「我做死想,就覺得很不切實際,因為我想到今天就要死了,我一定不會去上班工作的。」「如果我賺的錢都不是我的,我幹麼要賺錢?」這不叫死想,這樣對死想完全誤會了,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死想。這樣子也還是不懂什麼叫無我!本來你賺的錢就不是你的,你以為你賺的錢就是你的,你就完全不瞭解佛法。你說:我已經瞭解佛法了,我已經知道賺的錢都不是我的,所以我就不去賺了。你還是不瞭解佛法!你吃的飯也不是你的,但是你不能因為它不是你的,你就不吃飯了;你呼吸的空氣也不是你的,不能因為不是你的,就不呼吸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著力點:你今天所賺的錢通通不是你的,真的不是你的,然後你還願意去賺錢,就表示,你真的是為了少苦離苦而去賺錢,能夠真的看到所賺的錢都不是你的,真的能夠看到你所賺的錢都來自於社會,完全回到社會去。 最近有同修為了理財困擾,他說:我是一個修行人,我有一些存款,是不是可以投資股票?買共同基金?他想都不敢想,他一想到就覺得有愧疚感。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修行人,所以他還會有這個問題。有的人是理財歸理財,賺錢歸賺錢,賺的錢還是我的;修行歸修行,修行是跟這個東西不相違背的。我賺的錢還是我的,我這個是理財!修行是修行,我的是我的,他覺得這個是並行不悖的。如果你知道你所賺的錢通通要捐出來,你還願意去賺錢,這才叫賺錢。不然的話,你完全不懂什麼叫「我的」,什麼叫「無我」,你不知道的!如果覺得自己賺的錢就是自己的,然後一定要傳給自己的子孫,那個就不叫做懂得無我,完全不懂無我是什麼。你還會告訴自己:「我賺的錢都不是我的。」你不能夠講這句話的! 「我賺的錢都不是我的,我還會繼續賺錢。」這一句話如果真的成立,你完全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然後你還會很用心的去賺錢,這樣才是瞭解無我。現在出問題的是前面那一句「我賺的錢都不是我的」,你不一定完全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這完完全全都包括在「意根不是我的,意識不是我的,意根與意識所抓的法塵不是我的」裡面,錢當然是法塵之一! 在世間的語言裡面,「夫妻相」就像錢一樣,我們一般講「斷夫妻相」就是要斷「我的」相。我常常跟同修比喻什麼叫做「斷夫妻相」,比如說,一對夫妻有一個小孩,他們就常常在計較:「誰照顧小孩多?誰照顧小孩少?誰對這個家貢獻多?誰對這個家貢獻少?」即使他們嘴巴不計較,內心裡面還是在想:「這個事怎麼不是你做的?怎麼是我做的?這個廚房怎麼是我在清潔?不是你在清潔?這個廁所怎麼老是我在做?」即使不計較,你心胸寬大,什麼事都替先生做,那也不表示你沒有「我、我所」!因為你還是會說,我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家,那是因為你是為了「我的家」。如果這是別人的家,你也會這樣子努力嗎?如果會的話,那你還懂一點點無我!如果別人的家跟你的家有那麼大的分別,你還是不懂什麼叫無我。你還不懂什麼叫「沒有在計較」,你已經在計較了,你只對自己的家特別的賣力,對別人的家不關心,那就是計較,不能說這就不是計較。 回到剛剛的例子,什麼叫做「斷夫妻相」?假設這一對夫妻離婚了,小孩子一般是歸某一方。想像你們現在離婚了,是單親家庭,但是兩人是室友,還住在一起。有一個人跟你同一個屋頂下,他願意多幫忙照顧小孩一個小時,你會覺得這都是免費的,而且真的都是多出來的,你好感謝!想想看:你現在是離婚的,你們有一個小孩,你的配偶對這個小孩所做的每一分一秒,你覺得都是多出來的,心裡都覺得好感謝。因為已經離婚了,他可以不必做的,他通通不做也是你要做。所以,我想像:我離婚了,我是單親家庭,我有一個小孩要照顧,我的配偶所做的都是多出來的,那我就很懂得感謝;因為他可以不必做,但他卻做了。你看,斷了夫妻相的好處就是:你的內心裡面都是充滿了感謝! 即使你沒有小孩,斷了夫妻相,就不會把他當成是我的配偶應該這樣、應該那樣,所以任何他多做的事情,你都會覺得這是給自己帶來很多的方便,就很容易懂得感謝。你沒有所謂「我的先生應該做這個,我的先生應該做那個」,對別人就沒有那一種期待心。除非他不但沒有幫忙,還是幫倒忙,就比較容易生出恚礙心來。通常那個情形比較少,能夠真的斷夫妻相的話,通常那個情形也不會出現。 一般人真的瞭解斷夫妻相之後,所得到的都是非常歡喜的。因為他們真的受到好處,真的知道斷了夫妻相,很多事情都看得好開。只要不把配偶看成是「我的」,你對對方就完全沒有期待心。所以斷夫妻相是離苦得樂,斷夫妻相不會是增加煩惱,因為夫妻相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東西!一個學佛的人怎麼會有夫妻相呢?怎麼可能有父子相呢?怎麼可能有子女相呢?那是不可能有的,不可能有人相、我相,不可能有親族相、國土相。如果有的話,就是人相、我相,那就是「意根與意塵所抓的法塵是我、是我的」,你才可能有夫妻相,父母相、子女相。沒有了這些相,再重新來看待少苦離苦,那才會看得清楚。當我們看到,我所賺的錢不是我的,這時候的賺錢才會沒有執著!如果看成我所賺的錢是我的,那在賺錢的過程,就不可能不執著,不可能的!只要有「我、我的」的觀念,甚至你連觀念都不接受,那更免談了。觀念上破除了都還有我執,何況觀念上不破除呢? 能夠看到「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你照樣會工作;能夠看到「我所賺的錢一點都不是我的」,你還繼續賺錢,這才有可能真的是把少苦離苦放在心上!賺錢是為了少苦離苦,夫妻相是為了少苦離苦,父母子女相是為了少苦離苦。這個少苦離苦就一定要先斷相,沒有斷就不可能少苦離苦,那是不可能的。所謂的斷夫妻相、斷父母子女相,不過是斷「我的」相。既然「我的」相斷,就沒有父母、沒有妻子、沒有子女,真的沒有,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呢?不是我、不是我的,怎麼會有夫妻相呢?怎麼會有父母相呢?沒有「我的」父母,怎麼會有父母相呢? 所有的父母都是天下人的父母,所有的子女都是天下人的子女,所有的配偶都是天下人的配偶,你還能夠有配偶相嗎?你不會聽得很奇怪嗎? 我們對一個名詞,一聽到就是聽到一個相對的相,就聽到一個「我、我所」的相,所以在觀念上我們常常走不出來。你聽到「配偶」,一定是想到「某某人的」配偶,不可能有配偶而沒有某某人的配偶,那是不可思議的,那是沒有辦法想像的。聽到「父母」這個字,一定是「某某人的」父母,一定是「某某人的」。在語言上,他一定是某某人的,所以在語言上的類推,一定推出「我的」、「他的」、「某某人的」父母,一定不是我的,就是他的,一定是有一個人的。不管是他的、還是我的,都叫做「我所」。但這是語言上的矛盾詞,在佛法裡面是不存在的,是一定不存在的,是不可以存在的,這是很清楚的,毫無疑問的!不管你走到哪裡,哪一個宗派通通一樣,不管哪一個宗教通通一樣!沒有一個宗教在講我的父母、我的配偶,所有的宗教通通一樣,都在教我們離開「我、我所」的相。 所以「我、我所」的相是很根本的,我們要從這裡去下手。臨終的人還會去想「這是我的財產、我的銀行帳戶」,那他就放不下了。「我的遺產,將來我的這一些,我寫在遺囑上的這一些人,他們會不會遵照我遺囑所寫的去做?」他還在擔心這個的話,就叫放不下。「我的遺囑不是我的遺囑,我的遺產也不是我的遺產。」你才有辦法放心的走。所以對臨終的人,就是反覆的跟他講:「眼根不是我,眼根不是我的;眼識不是我,眼識不是我的;眼根與眼識所抓的色塵不是我,眼根與眼識所抓的色塵不是我的。耳根不是我,耳根不是我的;耳識不是我,耳識不是我的;耳根與耳識所抓的聲塵不是我,耳根與耳識所抓的聲塵不是我的....。」 這些話聽起來很平常,但是千真萬確!剛剛講的這些話,從眼根、眼識、色塵,耳根、耳識、聲塵,… 一直到意根、意識、法塵,這是經典一再出現千百萬次的句子,一字不漏、一字不漏。我們在打坐上所講的取相後相增益相與近分定,這些在經典上反而從未出現過,那是論典裡面的名詞,但是「意根與意識所抓的法塵不是我、不是我的。」這是佛陀一再不厭其煩的,好像持咒一樣,不斷反覆述說的法語啊! 所以我們能夠認識到我們今天所做的、所種的、所收的都不是我、不是我的,然後還願意做、還願意去收成、還願意辛苦的去種植,那個時候才有可能想到:這是為世間少苦離苦嗎?只要我有一個觀念:這是我的、我賺的錢是我的、我銀行的帳戶是我的、我的財產是我的、我的房子是我的,那通通與少苦離苦無關。你連想到少苦離苦這個問題都沒辦法想,你想的也不是這個問題。你還有「我的」觀念,那你所想的事情都跟少苦離苦無關;你以為你在想少苦離苦,其實通通不是! 用一個理財的觀念來說,你好像是一個管理人,你只是收一個服務費。好像投資股票,或者投資共同基金,管理人有收服務費一樣。老實講我們今天賺的錢,我們用的幾乎就是那個服務費而已,今天我們能夠花多少錢?大部分的人都是蠻省吃儉用的,除非是生長在很窮的國家,不然的話,有一半以上的人,大概花的錢都只是自己的收入裡面的一小部分而已,花的錢都是自己財產裡面的一小部分。你既然沒有辦法把財產花掉的話,那財產怎麼會是你的呢?只是你想的,你說是你的,那也只是你的想像。法律上,或者是字面上的數字,法律上規定那個是你的,只是這樣子而已,什麼叫做你的呢? 常常把這些句子放在心裡面,對自己減少對世間的抓取很有幫助。夫妻間、父母子女間常常這樣子對話也很好,常常說:「這是你的嗎?」很平常的一句話「這是你的嗎?」都是一個公案。有一位李先生,他每天都不厭其煩跟太太講這句話:「這是你的嗎?」當然他太太知道他在講什麼,所以都沒有回答。但是你就這樣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就像公案一樣一直講,等於一直在提醒。當然如果他不願意走在法上,你怎麼提醒都沒有用,這句話也不是萬靈丹,但是他就喜歡這樣講。 每次有人說:「這是我的」,他就故意講:「這是你的嗎?真的是你的嗎?」這樣就是一個提醒。有人說:「這是我的電腦」,他就說:「這是你的電腦嗎?」就世間法來說,當你講「這是我的電腦」的時候,我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如果遇到修行人問這句話,很自然的就會想到出世間法的意思,很自然的,你不可能不想到;你如果不想到的話,那你大概沒有走在法上。 所以就是不斷這樣問:「這是我的嗎?這是我的嗎?這是我的嗎?…」這一關先過,才有辦法想少苦離苦。這一關都沒過,少苦離苦是不可能想的,想的也不是真的少苦離苦。因為你只要有一個「我的」的觀念,你就不可能少苦離苦了,你只要想到「這是我的房子」。那你想的可多了:這個房子這樣子油漆好嗎?現在在市價上是多少錢?很多附帶的成住壞空的想法,跟「我的」相關問題,就會跟著出來,那就不可能少苦離苦了。 對於一個想修行又想在世間上有所得的人,老實講,光是問:「這是我的嗎?」就很刺激了,很震撼啊!如果覺得這句話不刺激,你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因為你既然在抓世間,然後又想修行,不要說想到別的,光是想到自己的配偶,想到世間這一些你最愛的東西,不管是人、東西、錢,這些都全部失去的時候,光是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很震撼了! 失去也未必是失去。失去並不是說這個人死掉了,是說他移情別戀了,真的有一個第三者出現了。(世間法的語言是第三者,出世間法沒有所謂第三者,每一個人都是當事人,沒有所謂第三者。)他從你的、我的感情世界中消失了。好像我的錢給火燒掉了,跟我的錢給搶走了,那種感覺是不一樣。所以,我願意把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通通還諸社會,我照樣願意去理財,那我們的心就很接近共同基金的一個管理人,這才是「無我」的思考方式。今天錢不是我的,不表示我們就不能夠好好的管理,就像共同基金的管理人所管的錢也不是他的,但是他也是照樣的管理。 今天這個房子不是我的、這個錢不是我的,但我們在管理,在法律上當然是列入某一個人的名下,但那東西怎麼是我的呢?我什麼時候要死都不知道,那怎麼是我的呢?一個共同基金的管理人,並沒有因為不是我的錢,就糟蹋這個錢,不會有那麼兩極的對待方式。所以沒有所謂:我只剩三個月可以活,我就不去上班。如果說,我賺的錢都不是我的,我幹麼要賺錢?你賺的錢都不是你的,你照樣願意賺錢,那才有可能跟少苦離苦有關啊! 好好的把這個非我、非我所,把自己最愛的東西、最執著的相(夫妻相、父母相、子女相、財產相)真的放在心裡面秤一秤,這個是我的嗎?當不是我、不是我的時候,父母只是天下人的父母,子女也只是天下人的子女。用這樣子去看的時候,才看得到說:這個世間只有「苦與苦滅」的問題,沒有「我、我的」的問題。佛教講的苦,不是我的苦耶!苦不是我的,苦就是苦,解脫也不是我的解脫,解脫就是解脫,就像苦就是苦一樣,一切都是無常、苦、無我,解脫是離開了兩邊啊! 有的人很容易誤會,說我反對結婚。我沒有反對結婚。我是說「結婚是苦,不結婚也是苦。」我沒有反對結婚。我對這個世間沒有意見,如果要說意見的話,就是說:這個世間就是苦,結婚是苦,不結婚也是苦;賺錢是苦,不賺錢也是苦;賺很多錢是苦,賺很少錢也是苦。 我沒有反對賺很多錢,也不可能反對賺很少錢。我覺得賺很多錢也是苦,賺很少錢也是苦;很有錢是苦,沒有錢也是苦;有車子是苦,沒有車子也是苦,通通一樣。我沒有說:你有車就比沒有車的人不苦;賺很多錢的人就比賺很少錢的人少苦。我沒有反對結婚,但我沒贊成結婚。一般人的思考方式是:你沒有贊成結婚,就是反對結婚。我覺得那都是苦,所以我怎麼會去贊成呢?不結婚也是苦,我怎麼會反對呢?我怎麼會反對結婚,看到你沒結婚那麼苦,一直想結婚,我也覺得很苦,所以不可能反對你結婚。 所以要會聽人家說話,人家沒有那個意思,你聽成那個意思,還增加苦耶。你不把我的意見當一回事,還不會苦,就當成沒聽到就好了,何必把我的意見聽進去呢?像風一樣,一吹過就不見了。 每個人都會面臨這個問題,就像每個人都有臨終一刻一樣。宗教就是在教我們面對「我、我所」的問題,面對生死的問題,只有把這個問題先弄清楚,我們才能找到自己人生的座標。今天之所以在修行上,會有起起落落,就是因為沒有找到這個座標,這個座標就是生死大事。套用中庸的一句話:「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 六合就是上下東西南北,就是整個宇宙的意思。這句話蠻能夠詮釋這一種可大可小的那種心,那種見苦的心,見苦就是大到遍處,小則小到起心動念的輪迴都是。這真的是把世間的苦難放在心上,真的把愛放在心上、把慈悲心放在心上,就會不忍眾生苦!這就是我們的座標。小則小到自己的生死,小到自己一天下來無數的輪迴,這叫「卷之則退藏於密」。放則放到世間最大,放到不只是人類六十億人類的苦難,還放到一切眾生的苦難,這叫「放之則彌六合」。可以縮小到自己一天下來多少的五蓋的重覆,多少抓取「我、我所」的苦。把這一些苦真的放在心上,才能夠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為了少苦離苦,才能夠知道什麼叫做慚愧心,才能夠漸漸的消除我慢。我慢真的是很大的障礙,真的是修行上極大的障礙。 如果活在人我對待裡面,活在你要比人家強的想法裡面,活在那種不甘示弱的想法裡面,那你就一直活在我慢的纏繞之中。如果真的活在佛陀的心中,你是不可能有我慢的,是不可能沒有慚愧心的。真的把佛陀放在心上,就不可能沒有慚愧心,就不可能有我慢。把佛陀放在心上,就是將自己的心一直跟佛陀的心比,就會覺得自己的心量很小,會覺得自己所作所為跟世間的少苦離苦,實在不太相干,就不會生出我慢。如果以為自己能夠為世間少苦離苦,我慢就很容易生出來,就很容易覺得自己很行,對這個世間有貢獻,我慢生出來,慚愧心就不見了。 今天只要有一個「我」的想法,有一個「我、我所」的想法,就跟世間少苦離苦不太有關係。我們只要還有夫妻相、父母相,就跟世間少苦離苦不太有關係。今天只要有一點點「我、我所」的觀念,一點點的執著,跟這個世間少苦離苦都沒有什麼關係。今天只要還有「我的財產」的觀念,跟世間的少苦離苦也沒什麼關係。世間沒有一個東西是我的,我照樣願意努力,才有可能跟世間的少苦離苦有一點點的關係啊! 所以我沒有反對賺錢,只是說怎麼賺錢都不是你的。如果你的反應是:「如果賺錢不是我的,我幹麼要賺?」那你就不知道什麼叫「我、我所」的意思,就不知道什麼叫「無我」的意思了。我知道我賺的錢不是我的,我照樣願意賺錢,那才可能跟少苦離苦有關係。如果以為你所賺的錢都是你的,就絕對不可能跟少苦離苦有關係。只要有「我的錢」的觀念,都是煩惱的來源、就是苦的來源。你以為,有我的錢怎麼會苦呢?那你就不瞭解佛教講的苦是什麼,你也不瞭解一切宗教所講的苦是什麼。一切宗教,不只是佛教、回教、基督教,真的去讀經就會瞭解,所有的宗教講的是一樣的東西,都是在講「無我」。沒有一個宗教是在講「我的錢」的,沒有一個宗教有那種我的錢、我的財產的觀念。 真的能夠看到所賺的錢都不是我的,那身心的負擔真的是小好多了。你說:投資股票的人每天都在看它漲跌漲跌,心裡面一上一下的。比起股票的管理人,共同基金的管理人,比投資股票的那種提心吊膽少很多;共同基金的管理人他們心裡的起落當然小很多。不是沒有起落,但是那種起落跟個別投資者的心理狀態就很不相同。這裡面是共同基金的管理人比較接近宗教的心理。你只是一個代理人,你真的不是它的所有人;「所有人」只是世間法的法律名詞,你有買賣的權力。 看看我們對世間、對佛法能不能這樣認識,有時候一方面也可以幫助親朋好友,有人臨終過世,我們知道怎麼樣跟他們說法。幫助彼此放下對世間「我、我所」的執取,這是無量、無上的功德! 佛法真的不難。就拿「抓取」來說,抓取這麼用力,幹麼要抓取呢?好像皺眉這麼用力,幹麼要皺眉?都只是一些習慣而已。事實上學佛真的不困難,如果覺得學佛很困難,就表示你不想學佛,只有這個問題。你還不想修行。 也有人反應說:「老師您講的法好複雜。」法沒有那麼複雜!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受用無窮,真的切實做到,不要把法當成今天修這個、明天修那個,就不會有問題。真的就是把法很單純的用,很單純的做到徹底。光是慈悲喜捨,光是捨心無量,做到徹底,就天天活在無量心三摩地! 只要一點點想對人不好,內心就有礙,你就不可能無礙,這樣的法怎麼會複雜呢?這樣的法很簡單。人家批評到你的觀念,你就礙著了、反彈了,就想對人家不好了,你當然不可能無礙。真的在身口意上,沒有對人一點點的不好,內心就無礙了。每一個身口意都只想對人好,即時還沒有做,只是想對人好,只是這樣而已,就是「慈心無量三摩地」。這麼簡單?對,就這麼簡單! 每一個事情、每一個境界、每一個觸境都當成是有意義的,都當成是提醒,都正面取角,你就「喜心無量三摩地」。真的這麼簡單!人家對你不好,你正面取角;人家對你好,你也正面取角。正面取角是離兩邊的,人家對你好,你不認為那是對你好,那只是因為他心情好;人家對你不好,也不是他要對你不好,只是因為他心情不好。都幫助我們看到世間苦難,幫助我們看到世間無常,幫助我們體會世間無我。每一個觸境都對體會世間無常、苦、無我有幫助,這就是喜心作意。 看每一個事情就看成非我、非我所,看成不是我、不是我的,看成好壞不知道。要知道真正的好就要導向無我,只要沒有導向無我、沒有導向寂靜,是好是壞通通不知道,這樣就是「捨心無量三摩地」。沒有做到捨心,就很容易對刺激起反應,一個可意的境就反應,不可意的境就反應。我們能夠在刺激跟反應中都看到空,等待水清見底,不要抓塵埃,願意等塵埃落定,內心永遠有水清見底的空間,就是捨心無量三摩地。 每天時時刻刻,每一個觸境都有那麼大的空間,那種心地廣大的空間,這樣子才能夠去體會五蘊,體會「觀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想如春時焰」、「諸識法如幻」,然後再體會「諸行如芭蕉」。從「諸識法如幻」裡面去體會「諸相非相」,體會前景、背景。佛陀當時用魔術師的比喻,看事情、聽到聲音、聽到人家講話,那個是前景,只聽前景,而沒有聽到背景,那你就掉入那個戲法裡面去了。每一句話都有它的背景,聽話要聽到背景,聽人家講話的意思要聽到他的背景,聽到聲音要聽到空,看到色要看到色的空、色的背景。 看到前景,也要能看到背景,好比做「不淨觀」。你看到一個人很漂亮,也要能夠看到他的肝臟很漂亮、大小便很漂亮、鼻涕很漂亮、血液很漂亮,這才叫漂亮。不然的話,你只看前景,沒有看背景。你只看到他梳洗、裝扮後很漂亮,卻沒有看到他的耳垢、眼垢、鼻垢、肚臍垢、汗垢、全身的各種垢,你都沒看到、沒聞到,你等於是沒有看到。你只看到自己的想像,並沒有看到真正的他。所以看到前景就要看到背景,聽到前景要聽到背景,眼、耳、鼻、舌、身、意整個六識都要這樣對待,這樣子才能真正體會「諸識法如幻」。 「諸識法如幻」,這五個字是翻譯,我們要知道意思。如果不知道意思,天天這樣唸:諸識法如幻.... 好像在唸咒,那樣不會有很大的用處。當成咒語,是說,你完全體會了它的意思,把它濃縮成一個字,好像密教裡面的「種子字」。種子字的意思是一個象徵性的東西,但是,你完全知道它裡面很深刻的意思,這才叫種子字。例如「捨」這個字,體會的越深,一個「捨」字現前,所有的相就破掉了,這個捨就變成一個咒語的力道。對於慈悲喜捨這四個字,你一個一個都非常深刻的體會,一個慈念現前、一個悲念現前、一個喜念現前、一個捨念現前,一切的迷惑都消失了。諸行如芭蕉也是要這樣子體會,看到自己的身行、口行、意行可以層層脫落、層層離繫,看到心離就心開,真的可以離,就真的可以開。心不能離,心就不能開。心不能開,什麼都是假的。勞碌了半天,心不能開,一點都不值得。你說:我今天的忙碌是為了明天的心開。算了吧!沒有這種東西的。今天能不能度過明天都還不知道呢?你可能今天就死了。 佛法是最現實的,經典上也有遇到外道批評佛陀:「修行要做什麼?你們修行是為了下輩子,為什麼要這樣辛苦呢?為什麼不享受呢?」佛陀的回答是:「我們是最現實的,我們都是為了現在,我們不像世間人是為了以後。」為了以後的態度是,我今天賺錢,明天可以不用賺錢。佛法不是這樣子,佛法都是最現實的,是當下即是,現在就必須是。 如果現在在賺錢,就必須愛賺錢。不要現在在賺錢,又說我不愛賺錢,這樣的日子太苦了,對不對?就好像你接了一個病人,又說我實在不要接這個病人。既然接,就要愛接。不要說接了以後就不再接了,那樣是很多餘的想。不接就不接,接就接,就這麼簡單,當下即是!不接是愛,接也是愛。每一個當下都是你的要,那才會活的很快樂,才不會去吆喝別人,才不會去罵人,才不會對人生氣。每一個當下,每一筆生意都是你要的,然後要的很開心,沒有一個要是不開心的。有任何一個要,不開心,就不是活在佛法裡面,就不是在修行了。修行是:每一個當下都是你要的,然後每一個要,都跟少苦離苦有關,這樣才算是真正的要。不然你又要又不要,把自己看成這麼沒有選擇,沒有這回事的! 瞋恚蓋是病,病了就要休息,不要逞強。有瞋恚蓋,就是要退。不能又要接這筆生意,然後又要瞋恚蓋,這就不叫修行了。要就是要,要得真的為了少苦離苦。只要與少苦離苦無關,只要這個要有瞋恚蓋,都不是真正的要,都不是修行的要。所以每一個要,都是最現實的要,那你才真的活在當下。每一個要都要得很慈悲,每一個要都要得很喜捨,不然就不要「要」。 真的把佛法用在世間法就是:每一個要都是你的要、都是很歡喜的要。你算人家便宜也是要,給人家折扣也是要,不給人家折扣也是要。所以我們就是在練習能夠要得很自在,能夠要得跟少苦離苦有關,能夠要得很無我。如果要得很有我,你還是苦,沒有離苦、沒有少苦、沒有見苦。 修行沒有那麼困難,真的沒有那麼困難的。當我們覺得修行困難的時候,就是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迷路了,一個是還不想修行。不要以為我以前想修行,現在怎麼會不想修行?這是兩碼子事。以前想修行是以前,以前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想修行也沒什麼。不要以為昨天還想修行,今天怎麼不想修行了?你很不能接受自己。你今天不想修行,就是不想修行,沒有什麼奇怪的,這很正常。不要以為說:「怎麼會這樣呢?我一年前明明很想修行,我非常確定,百分之百確定。怎麼說我現在修行遇到困難就說我不想修行?」我會說,你就是不想修行。 修行怎麼會很困難呢?修行不可能很困難的。不要對人家不好,怎麼會很困難呢?對人家不好是很用力的。今天一定是力氣太多了,才有可能對人家不好,就只是這樣,真的是這樣子。真的是把力氣用錯地方了,真的是鑽牛角尖,真的是無明啊!你說:「我就是無明,才要修行。」不是這樣!修行一開始就要明。你明了,才能修行;不明,怎麼修行?「我就是為了明才要修行。」想修行,本身就是明,現在無明,就沒辦法修行。無明怎麼修行? 有些道理你覺得聽起來很奇怪,事實上不奇怪。例如,我說一開始就要無所求。很多人的反應是: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無所求?你一開始就有所求,那求的就是世間法;你一開始就無所求,那你求的就是出世間法,只有這樣的不同。你說:「我昨天無所求,今天怎麼會變有所求?」這也沒什麼,因為心又退轉了。怎麼辦?再轉過來就好了。要回心轉意,常常回到這個心來;回了心,意就轉了。回到初發心來,回到當初見苦的心來,甚至回到你曾經有一段見苦的記憶,都可以。 佛陀在六年的苦行,修的實在是沒辦法了。然後他突然想到十二歲一次靜坐的體驗,他就把那一次靜坐的體驗叫回來。他回憶當時在一棵閻浮樹(接近蓮霧的樹種)下打坐,有一個初禪的體驗。之後他就沒有再練習。六年苦行,他都想不出進步的方法,想到實在是沒步了。那最深的禪定,他也都進去過了,但是還是沒出路。結果他就回想到十二歲那一次的體驗,再把那一次的體驗重新溫習,然後就很快的進入狀況,他就這樣契入的。把那初禪的體驗再叫回來,然後就又回到那個心來。回得了心,就轉得了意。不必把很多事情看的那麼嚴重,又把這包袱一直背在身上。有包袱就沒有辦法修行,過去就過去了。我們真的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開。 最近一位皈依弟子打電話來說他談戀愛。他說:「老師你救救我。」我說:「不對,是你要救救我,我怎麼可能救你呢?我沒有辦法救你,你要救老師,老師才有辦法救你。」你今天想要人家救你的時候,先要想救人家,修行就是這樣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救你的,你要想救老師的時候,你向老師求救的時候,真的是你想要救老師的時候,你就有救了。你都一直要人家救你,你就無救了。當然至少他開口了,這比沒有開口好的;因為有的人已經陷下去了,還不肯開口,那才糟糕!陷下去還沒有人知道呢!至少他陷下去我還知道,還可以把這個事放在心上,然後用喜心、捨心迴向給他,用慈悲心迴向給他。本來他還擔心陷下去會給老師責備,老師不會責備的。你選擇談戀愛,老師祝福你;你選擇好好地修行,老師讚嘆你。這就是標準答案。對誰都一樣這麼講。以後你也不用問我會給什麼樣的答案,你要陷下去,我還是祝福你。真的!我沒有反對你談戀愛,沒有反對你結婚,但是我讚嘆修行者,就是這樣。 這樣說的話,是不是戀愛跟修行背道而馳?沒有啊!你如果是修行,那談戀愛就只是一個枝節而已,它就不是重點。既然是枝節,那你還是在修行,這樣是不是在談戀愛,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情況是,你說在談戀愛的意思是:老師,我沒辦法修行了。通常一個人跟我說現在在談戀愛了,他的意思是他現在沒辦法修行。如果說你都在修行,你有沒有談戀愛,對你的修行都毫無妨礙,甚至只有增上,那你談戀愛我當然不會反對。當然也沒有所謂贊成,因為我們贊成的永遠都是修行。所以你談戀愛,就像你晚上要不要吃飯一樣,我沒有贊成或反對。你要過午不食,我沒有什麼意見,我不會反對。贊成或不贊成就看因緣,沒有一定怎樣的看法。我們能不能看待一切事情都這樣子呢?所以還是回到剛剛的一句話:當我們覺得修行困難的時候,就是不想修行的時候,或者是自己迷路的時候。 如果不想修行,當然就沒辦法了。如果迷路了的話,就回來親近善知識、聽聞正法,很有用的。我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沒有第二種可能,就是要親近善知識、聽聞正法、回到慚愧心來。 答問解惑部分 學生問:碰到惡知識,沒有辦法身離,怎麼辦? 導師答:觀呼吸!惡知識也是在提醒我們世間無常、苦、無我。他更具體了,比善知識還要具體,對不對?你遇到善知識還會忘了無常、苦、無我。隨時隨地都回來呼吸,看看你遇到惡知識,五蓋會不會生起?五蓋生起的話,看看五蓋跟呼吸的關係。所以把惡知識看成一個全副武裝賽跑的境界,是一種鍛鍊。當然武裝賽跑不用跑太久,可以離境的時候還是要離;不能離境的時候,就當成武裝加防毒面具賽跑五千公尺,再加上大熱天,那你就知道什麼叫做苦。遇到惡知識,就這樣子練習。只要一切的觸境都回來看心,心就看不完了;一看到心裡面的五蓋在生起,然後配合觀呼吸。我們對修行有興趣,對別人的反應沒有興趣,就不會有事了;通常有事都是對別人的反應在起反應。什麼叫惡知識?惡知識只是一種刺激反應而已,只是你把對方的反應看成是惡知識。對方是什麼?也是無我,對方只是一個反應而已,我們還要對這個反應那麼有興趣嗎?所以,回來看看自己的五蓋,就沒事了。 學生問:剛剛有提到色塵,例如說不要只看到外面的美色,也要看到裡面的東西,如內臟等器官。可不可以請老師講比較細節一點,例如說聽一個人講話,他的背景是要看什麼地方? 導師答:聽一個人講話通常是聽他的意思,就變成不是聲塵的問題了。我們講聲塵,是比如說噪音,那就有所謂背景的問題;不然通常我們在聽人家講話會起煩惱,是因為我們在抓法塵,沒有看到法塵的背景是什麼,沒有看到他講這個話意思的背景。你如果看到他那意思的背景,整個就很容易豁然開朗,因為他講話的意思只是一個很大的背景的反射而已,只是類似光的一個反射作用而已。比如說,他是對你講一些很不可意的話,就是因為他收到了一些不可意的訊息,這個背景就是整個世間的背景,你就會看到整個世間的背景。 學生問:到底什麼叫「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 導師答:「見以見為量」就是見「諸相非相」。看到背景才叫見以見為;沒有看到背景,不算見以見為量。只有見到前景,怎麼叫見以見為量呢?你只有見到前景,在背景還沒有看到之前,完全是捨心的,完全當成自己還沒有看見,這叫見以見為量。「聞以聞為量」、「識以識為量」是指說在我還沒有看到背景之前,在我還沒有見諸相非相之前,我都是捨心的,我的心根本不會對這件事情起任何的判斷,因為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會起一個「我知道」的反應。通常我們都是無知、無明的反應,聽到什麼就以為是什麼,這怎麼叫見以見為量呢!你說,他明明就是這樣說。他這樣說不代表什麼,因為那個只是前景,要聽他這樣說的背景是什麼。如果沒有聽到的話,不叫聞以聞為量,不叫識以識為量,因為你在亂抓法塵,塵埃都還沒落定呢。甚至他講第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你就反應了,結果講到第二句,你才聽懂他的意思。但是明明你第一句話就反應了,是不是?我們不是常常這樣嗎?這叫做沒有識以識為量、沒有聞以聞為量。因為對第一句話、對他的講話習慣起反應,等到你整句話聽完了,我們第一句話的誤解消失了。你會產生第一句話的誤解,就沒有聞以聞為量、就沒有識以識為量,就已經沒有了,怎麼叫做「六根知量」呢?六根知量,就是「未生之惡令不起」。沒有做到六根知量,叫做「未生之惡令生」;做到六根知量,叫做「未生之惡令不生」。很多人講話不由衷,不由衷就不是他的意思,由衷才是他的意思。所以他沒有意思,他只是無聊,不由衷就是無聊、沒有意思。這樣你真的就很容易見苦,意思是見到世間就是這樣無常,見到世間就是這樣一個微波,真的只是一些微波這樣傳來傳去。微波雖小,但是震撼卻很大,一個念頭就可以把我們縛住了,就可以把我們卡住了。 學生問:人家對我們不好,要怎樣的一個取角?看到世間的無常、苦、無我有幫助。假如說人家對我們好的話,那是看到人家的心情好,怎麼樣產生這種喜心的無量三摩地?還有人家對我們不好,那是不是同時可以有喜心跟悲心三摩地的產生? 導師答:人家對我們好,就是善緣,可以增上的機會;人家對我們不好,我們至少可以練習不結惡緣。可以幫助我們在面對逆境的時候,看五蓋是不是很容易生起?因為沒有這樣的一個不可意境,沒有這樣的一個不喜歡的觸境,我們還比較不容易磨練自己的五蓋,看看自己的五蓋是不是還是根據過去的模式在刺激反應?人家對我們好,可以是一個結善緣的機會,甚至是可以弘法的機會。因為他能夠對我們好,表示他的心在開。心開的時候當然是弘法的機會,心關閉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弘法的機會。他正在關閉,你就不用講了,你不要在他心不開的時候說話。你要先幫他心開,然後再說話。 修行真的是很簡單。比如,我以前一再強調,我剛來美國最受用的一句話--You ask for it!我很喜歡這句話,我無時無刻都在用。(無時無刻的意思,當然不一定是這一句話,至少是類似的法。) 這句話讓我想到小時候給大人罵,那時候我們家鄉就講說:「你活該」。我小時候聽這句話就覺得很有意思,很對啊! 這一句話的意思是說:每一個觸境你都要看成是我要的,真的就會完全迎上去,真的就是會含容它,去容攝那個境界,去消化那個境界。 如果說這是你不要的,沒有用,一點好處都沒有,為少苦離苦毫無幫助。唯有全面的觸境,不然就不要觸。已經觸到的,就要全面接受;還沒有觸到的,還可以分已生、未生,還可以選擇。既然已經觸了,就要全然去接受。這個絕對不是自虐狂;自虐狂是原本沒有這個境界,卻故意去找這個境界來,叫自虐。我們不是這樣。假設,今天一個生意來,你可以不接,卻接了,那就不要埋怨,你絕對可以不接的。一般之所以會接這個生意,都是顧慮我如果不接的話,下一次那個生意就不會再來。通常你都是這樣想的,你是為了顧慮另外一個生意你才接的,因為你怕這個生意不接,後續的生意不會再上門來,這一個生意跟下一個生意有關係。你想的還是生意上的計較,既然要計較,就要好好的要它,好好的喜歡它。不然就不要走這一行,選擇這一行,就要接受這個境界。你說不接會影響下一個生意,就讓它影響,你要禁得起這樣子的影響。誰都曉得這一個生意會影響下一個生意,所有的生意都一樣,今天這個生意不做,人家會覺得你這個接單能力很差,人家以後不找你接單了。假設有一個很意外的狀況,你家失火了,三界如火宅,看你怎麼看待這個事情,你家失火你還接單?什麼東西比較重要,真的把修行看成第一順位嗎?是這個意思。既然要接,就是不妨礙修行才接,會妨礙修行的,就不要接。會妨礙修行,你還接,就叫沒有把修行放在第一順位,就這樣定義。 這很清楚的,你今天要接不接都是以修行為考量。不然有同修也說,他如果要賺大錢,可以在五年內就可以賺得非常多、非常富有,然後他這五年就通通不要修行。我說算了吧!五年後你還在不在都還不知道,沒有所謂「五年後」。今天如果要為了貪這個五年後的話,如果我們是這樣看待修行的話,那我會勸告你五年內通通不要修行。五年後你非常富有,幫我們弄個道場,我們可以這樣子來計量。我沒有這樣計量,我也相信同修有這個能耐,他可以在五年內通通不要修行,然後全心全意去賺錢,他可以非常有錢,我也曉得他的潛力非常雄厚。但我絲毫不會這樣思維。今天要做生意,你做的生意必須完全不妨礙修行。就是說,你每一個生意都接得心開、心都要開。你不要說,這個生意給人家殺價殺得很厲害,做得很不開心。不要這樣子不開心。你要這樣子不開心,就乾脆不要接。 前一陣子,一位同修說她接到病人殺價的問題。病人就是一個消費者,消費者殺價的行為是很平常的。在治療完的時候,病人非常的感謝;然後一講到要付錢,他就換成另外一張臉。你幫他治療,他感謝是很自然的;付錢的時候討價還價也是很自然的事,他今天不只是病人。今天就是另外一個醫生來看病,他照樣討價還價,因為醫生也變成消費者了。同行對待你,也是這樣的態度,沒有一行不一樣。醫生遇到另外一個醫生,一個醫生還是照樣對這個醫生討價還價。今天你這一個醫生幫另外一個醫生做事,那一個醫生還不是跟你討價還價!你今天到了醫院,你不要跟醫院的院長討價還價?醫生跟醫院要不要討價還價?照樣討價還價,那裡不討價還價?你還不是要自己的收入高一點,還不是在爭取?不能說醫生就不會討價還價,病人就不會討價還價。你自己都在討價還價了,你怎麼可以要病人不討價還價?今天只要一涉及到付錢的行為,就叫消費者行為,就跟病人無關。病人不必付錢,病人只負責給你看病;付錢的時候他就不叫病人了,付錢的時候,他叫消費者。腦筋要靈活啊!不要以為他永遠是病人,他剛剛是病人,付錢的時候就不叫病人,叫消費者。認清楚這一點就沒事了,本來就是這樣子。 古代很多的中醫師,像我祖父那一代還有很多,看病從來不拿錢的。不是說不用拿錢,人家自動拿,他不開口,那才叫醫生與病人的關係,那才不叫消費者的關係。今天既然有拿錢的行為,就是消費者行為。然後他們每一個病人都受到消費者協會的保護,都受到法律的保護,法律界定他叫消費者;醫師法的部分他叫病人,有病人的部分。但是在付錢的行為上,他受到消費者協會的保護,他就不叫病人,那時候就叫消費者。世間法也一樣變化無常,他在什麼場合就變成什麼,他不是一路下來都是叫病人,不是這樣子。所以這很清楚的,這不只是出世間法是這樣,世間法也通通一樣,沒有例外。 我所瞭解的佛法完全可以用在世間法,只是有時候講出來,有些人會覺得很奇怪,什麼斷夫妻相?斷父母相?那個沒有什麼,斷夫妻相就是斷我相、人相!在念金剛經的時候很多人都可以念的很快樂,為什麼一聽到斷夫妻相就不快樂,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文字上,一想到「太太」,一定是想到某某人的,但是這在佛法上沒有衝突,佛法上通通叫「無我」,通通叫做沒有我,那只是個名詞,那只是一個法律名詞。在修行上沒有「我的」東西!既然沒有我的,就沒有夫妻這個東西,通通叫同修。所以在佛教語言都說是同修。如果講「同修」兩個字是由衷的話,絕對不會生太太的相的。 學生問:能不能請老師開示「我、我所」的慢,在初果的時候是斷哪一個部分?二果的時候是斷哪一個部分?三果的時候是斷哪一個部分? 導師答:你看得到的部分,還有你看不到的部分,有些人說,初果要斷貪瞋癡嗎?你看得到的貪瞋癡通通要斷,還有你看不到的,就是這樣子。 學生問:欲望跟「我、我所」之間的關係是什麼?如果說這不是我的,那我還會有那個想要去做那個事情的欲望嗎?比如說,錢不是我的,錢本來就是一個空,那麼我還會想要去賺這個錢嗎?我還要花那麼大的力量去賺嗎? 導師答:還有我慢,你還是有我慢可以賺錢。錢不是我的,但是我有這個賺錢的能力,我還是可以證明我的能力,但不是我、我的。 學生問:所以那就形成一種欲望? 導師答:還是會形成一種欲望,但是這個粗的欲望要先消掉,所以所謂:我賺得錢都不是我的,我照樣會賺錢,照樣還可以去證明我的存在,這樣的想法會越來會越來越微細。粗的欲望消掉以後,細的就會顯現出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是為了我的財產在賺錢嗎?有。他財產多得不得了,他知道他怎麼花都花不完的,但是他照樣對賺錢很有興趣。我們都曉得有這種人的,他真的不是為了「我的」財產。 佛法講就是我們不能有改變別人的心,這聽起來好像很奇怪,弘法不是要改變別人嗎?我弘法不是要改變別人,弘法不是為了改變別人,弘法只是送出對世間真理瞭解的訊息,沒有要改變別人。因為別人要不要改變是他的事情,當他要的時候,他才能改變;他如果不要就不能改變了。世間一切都是來自於這個「要」。你「要」改變,要跟欲望是分開的。一般講欲望是五根所對應的色、身、香、味、觸的欲望,這裡講的「要」,在印度巴利文叫Chanda,欲望叫Kama(不是Karma,Karma是業);Kama跟Chanda意思不一樣。我們講的「要」,是指「欲神足」,「四神足」裡面「欲神足三摩地」那個欲,修行有這個「要」是很基本的。 講經說法是一種「要」,要說法不是要改變別人,因為別人要改變是他自己要「要」,他自己要「想要」。所以你沒有辦法改變你的親人,但是我們可以送出慈悲喜捨的訊息。他聽到了這個訊息,他自己要不要改變,還是他自己要肯「要」;他不肯要,那也沒有辦法。我們肯送出這個訊息就已經很好了,因為每一個人都只能要改變自己;他沒有辦法要改變別人。別人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想到要改變別人就很辛苦,就是苦惱的來源! 不要去「要改變別人」,但是要不斷送出法的訊息。我們要有不斷的送出法的訊息的「要」,這個要是一種志趣。這個字就是巴利文講的Chanda,就是「欲神足三摩地」的「欲」,這個欲一定要有的,要有這個欲,才能夠有「勤神足三摩地」,才能夠有「心神足三摩地」,才能夠有「觀神足三摩地」。這裡的欲是一種熱情,要有這種弘法的熱情,要有說法的熱情,要有不斷的送出慈悲喜捨訊息的熱情。但這個熱情沒有要改變對方,只是像在種花一樣,像佈置花園,佈置這世間的花園一樣。對方要不要賞花,你沒有辦法的。但是你可以種花,他要不要欣賞沒有辦法預料。你可以送花給他,他可以不感謝,對不對?有的人你送花給他,他連看都不看,是不是?走在法上的意思就是這樣子:我們去種花,種這個法,把這個法送出去,對方要不要改變,不在話下,不在我們要的範圍!因為那一種要改變對方的要是苦惱的,但是要把法送出去是充滿歡喜的。種花充滿歡喜,送花也充滿歡喜。但是如果要對方欣賞我所種的花,那就是苦惱。所以整個種花、送花的過程都是歡喜啊!但是,我要對方欣賞,多看我的花幾眼,那就是苦惱的來源。但是我們還是要有那一種「要」,要種花、要送花的心,要把法種下去,要把法走出來,要把這個法送出去的心,這樣就好了,就到此為止就好了,這世間就已經很漂亮了,不是嗎?把花種出來就很漂亮了,就像雲在天上飛,月亮高掛很漂亮。那人家不看,月亮不會煩惱的,但是它已經提供了我們很美的一個夜景了。月亮不能夠要,如果月亮有要的話,那就跟人的壽命一樣短,「天若有情天亦老」! 學生問:我現在的問題是我覺得在聞思上面還要再加強,那就像老師剛剛講過,我覺得我也是要把過去的放掉,就是說過去曾經很發心要修行,有時候自己會常常拿來做比較。那我現在就是重新界定,我是一個新人。當然過去的經驗有成功的地方,我會再重新咀嚼。目前的狀況就是我覺得對法不是很熟悉,有時候還是會被卡住的那種感覺。 導師答:你現在所做、所說、所拿的、所要的都是你的「要」,你接到麥克風也是你的「要」,對不對?然後都要「要」得很開心。就回到這個要,回到說:你沒有聞思也是自己的要,不要因為沒有聞思而後悔、而拉扯。你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要!這樣才不會有拉扯,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歡歡喜喜的去做。不要一邊做,然後一邊抱怨,把不歡喜心散發出來,這樣就好了。然後哪一天因緣成熟了,你自然就會要得很得心應手。你現在不要,不用擔心明天。你今天不聞思,你不用擔心明天不聞思。你今天不聞思,不代表你明天不聞思。你今天很歡喜的不聞思,搞不好你明天就很歡喜的聞思。你今天很不高興你自己不聞思,那是沒有用的。你要麼就聞思,要麼就不聞思,通通是自己的要!你的不要也是快樂,要也是快樂,通通要迎上去,心甘情願! 學生問:正確的死想應該怎麼作意? 導師答:沒有什麼叫正確的死想,因為像有的人練習做:自己三個月會死,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好。但經典上說那個不是死想,經典上說的死想,是指每一個呼吸,真的開始就結束,這才叫死想。作三個月,我覺得也有它的效果。但經典上說那不是死想。死想是你現在就死,現在就活著,每一個當下都在生死,這是經典出入息念死想的定義,用出入息念定義死。 我們不能說這個不是死想就不好,你可以說那個不是死想,但是他這樣的想,也算是很大的無常想;因為他真的想進去了,那個想,有進去,它就會產生作用。真的想到只剩下三個月,然後你對很多人的感覺就是會不一樣。願意這樣想,你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來安排,也是有用的。它不是死想,但是像釋迦牟尼佛在般涅槃之前,他也宣布三個月要入滅,等於是給大家三個月的想。大家也都在想,只是沒有定義那就是死想,實際上就是有在這樣做。三個月是很標準的經典上的作法,那我們做三個月想,也會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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