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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是你的父母和孩子----誰是自己？誰是別人？
別人就是生我們的境界，親切地講，它就是我們的「父母」， 各位同修，早安： 所有的宗教和哲學都有一個共同關切的話題，那就是：自己跟別人。什麼是自己呢？什麼是別人呢？這幾乎是東西方哲學和宗教之間最相通的，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有共同話題的地方。哲學不一定談愛，就像宗教也不一定談愛，佛教原來也不談愛，那是後來人講的，佛教以前只是講慈悲。但是有一個問題是各種宗教談，不但各種宗教在談，幾乎是各種哲學都會談到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什麼是自己？什麼是別人？」 我們曾經講過：「世間沒有別人，世間在裏面。」這個沒有別人是看到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就像早期佛教講的內身跟外身的關係，也像傳統佛教講的心跟境的關係。別人是境、自己就是心，所以自己跟別人的關係，就好像心跟境界的關係。別人是我們的取相和取角，我們也是別人的取相和取角，別人是我們的境界、我們也是別人的境界。當自他互相迴流、心跟境也是互相迴流。每一個境界是心的鏡像，每一個別人是自己的鏡像，每一個自己又是別人的鏡像，互相投射，互相迴向，互相照見。 每個別人都是「我的」迴向，都是自己的迴向。別人是「我的」別人，是自己的別人，不是別人的別人，都是「自己的」，沒有別人的。此「沒有別人的」，意思是因為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的」迴向。乃至於更親切地講，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生的」，每一個自己又都是「別人的自己」生的。 我們是境界所生，今天的自己是種種境界生下來的。種種境界生下我們的現在，生我者父母也，所以種種境界就是我們自己的父母。別人是境界，每一個別人都是我們的生身父母；我們又生出境界，生者父母也，我們又是每一個境界的父母，每一境界都是我們生的子女，每一個別人也都是我們的子女，境界生我，我生境界，這樣子的互生關係，叫做世間在裏面，世間沒有別人。 從這樣的認識出發，注意力有導向了，此即為初禪五禪支「尋伺」的尋。看到別人有不同的意見、有不同行為的展現時，他不是別人，他正是我迴向出去的行為和念頭。當我們念頭上出現「我才不會跟他一樣，我才不會做這樣的選擇」時，這就是迴向了，這就是世間。當我們不接受別人的時候，這樣子的念頭就是我們對世間的迴向，這樣子的世間，正突顯著世間在裏面、不在外面。我們無所遁逃於這個世間，無所遁逃於天地之間，我們離不開自己的迴向。 如果今天我們有一群人在做善事，大家說好要一起做善事，但是在做的時候，看到有些人好像在偷懶，內心就會有對話：「為什麼我做，他卻不做？」這樣的念頭，不但會影響到別人，也會影響到自己。這正就是我們對世間的迴向。我們起了這樣一個念頭，這樣的念頭已然迴向給我們自己。「怎麼我在做，他卻不做？怎麼我走出來，他卻不走出來？」這些念頭都會迴向到自己身上。 當真正在做善事的時候，你不會看到別人沒有在做善事，當自己走出來的時候，你不會看到別人沒有走出來，因為沒有別人，別人就是我們自己的迴向。因為我們還沒有完全地走出來，所以別人沒有走出來，當我們完全走出來的時候，就沒有別人沒有走出來的問題，這個問題就不再存在了。所有的別人都在你的生命裏面，你走出來，別人就跟著走出來，你不會看到別人沒有走出來。這樣的內心對話停止了，就是尋伺；這樣的自己跟他人的對話停止了，不再有自己跟別人的對話了，只有自己跟佛陀的對話，只有自己跟三寶的對話，只有自己跟天地的對話，只有自己跟全世間的對話，不再有自己跟「別人」的對話了。 世間在裡面 尋伺才開始 念頭上只要出現別人不走出來，別人沒有在做善事，別人沒有像當初的承諾一樣，這樣子的對話，就是心外求法、認假為真，就是世間在外面。所有的對話和念頭又迴向給自己了，世間在裏面才是實相，自己迴向給世間的，總是立即迴向給自己，如影隨形，絲毫不爽！ 一個真正走出來的人，不會問別人為什麼不走出來；一個真正在做善事的人，不會問別人為什麼不做善事；因為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的境界，只有自己在做，沒有別人不做，因為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的境界，每一個別人都在照見你自己，照見自己是不是獨對蒼穹，照見自己是不是絕待天地。任何一個自己和他人的對話都不是絕待、不是尋伺，都已經離開了絕待的尋伺、都是注意力跑到外面去了，都不是尋伺。 這樣的世間在裏面、世間沒有別人的尋伺，完全主動、完全積極，它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樣子的境界用一個字來表示，叫做「如」。如的意思是完全，心跟境完全一樣，完全收縮膨脹，這樣就是一心的尋伺。這樣的境界就是心境一如！ 想到的只有自己怎麼迴向給別人，當看到自己對別人的影響是那麼薄弱，我們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就是「慚愧」，沒有其它。一心的慚愧，沒有任何聲音，一絲一毫都沒有。除了慚愧以外，其他的聲音都是大雜念；離開了尋伺，不可能有喜樂。每個宗教都要解決這個自己跟別人的分隔問題；天主教所唱頌的聖歌，正是針對自他世界裂痕的治療。自他世界裂痕即是佛陀所教誡的身見。 內身是心，外身是境。外身就是對這個身心五蘊的影響。照顧得到的，稱為內身，照顧不到但又對我們產生影響的，稱之為外身。內外身交互作用：外身不斷影響我們，我們也不斷影響它們，這樣的一個它們，稱之為外身。照顧不到卻影響到，此即外身，此即境界。境界就是自他相互影響的東西，佛教稱為「迴向」。 我們對這個世間並沒有什麼照顧，但感覺得出這個世界好亂、好苦！這樣的一個世間，我們沒有照顧到，但它卻對我們產生很多影響，連帶地，我們對這個世間念頭的迴向，對我們當下或今天的心情，也都可起很大的影響，這些就是外身。 我們內心裏面，只要起一個念頭：「這個世間從來沒有一個真正愛過我的人。」這樣的一個念頭，就是我們對世間的迴向，也是我們主觀的世間對我們的迴向，這樣的念頭，對我們會產生很大的影響，這就是外身，它的名字，叫做「別人」。別人就是生我們的境界，親切地講，它就是我們的「父母」，境界生成現在的我，生我者，父母也，境界即是父母。境界也是我們所生成，我們影響到卻不能完全照顧到，它的名字，所以境界也可以是我們的「子女」。 每一個別人，既是我們的父母，又是我們的子女，這樣的互生關係，就是內身跟外身的親密關係：外身生內身，內身又生外身。我們影響到，卻不一定照顧得到，我們被影響卻又不一定知道，這樣的一個自己跟別人的關係，就是宗教、哲學共通的主題！ 這樣的自他分別、自他對話，決定了我們行為的大方向。在傳統佛教的行持裏，第一步就叫做資糧道，第二步叫做加行道，第三步叫見道，第四步叫修道，第五步叫無學，無學就是阿羅漢。第一步叫做資糧道，就是完全的利他行，練習完全把別人看成自己，將心比心，心變成容器，容得下別人，甚至於容得下全世間，把全世間看成自己，這樣就是廣結善緣，用法來結緣，用自己最純真、最由衷的心來跟眾生對話、結緣，把別人看成自己，甚至只有別人，沒有自己，這樣的一種預備，對修行的預備，在傳統佛教叫做資糧位、資糧道。第二步才是加行，有四加行：煖、頂、忍、世第一。第三步是內觀的見道。第四步進入初地菩薩修道。修道位從初地菩薩開始，先見道然後才修道，這是傳統佛教的分類法。 我們的重點不在講這五個次第，我們的重點在講宗教的第一步資糧道，所有的宗教跟哲學共同關心的關鍵性問題，就是一個自他的問題。什麼是自己？什麼是別人？ 哲學跟宗教經常問的一個問題是：「誰是自己？誰是別人？」好像在問誰是魔一樣，誰是魔？所有不是「尋」的東西都稱為魔，所有離開「世間沒有別人、世間在裏面」的尋伺都是魔。所以隨時隨地，只要離開一心的尋伺，就是魔來了，魔在誘惑，魔在召喚、與我們對話。我們在經典裏面經常看到魔對話的模式，魔一直在耳際呼喚你：「退轉吧！退轉吧！不要這樣尋了！何必呢？沒有人像你這樣的。」魔一直在跟你講：「不用走了，不要走得那麼辛苦，不要修！享受你的生命吧！放棄吧！沒有人感謝你的啦！你做得再辛苦，也沒有人感謝你的啦！你做得再辛苦，對世間也不會有什麼正面的迴向。這個世間就是這樣子！千古不變！不能更好就最好了！」魔會用一些法語、卻似是而非，它會舊瓶裝新酒，用一些法的名辭包裝，這就是魔！不要以為魔講的話都跟你不一樣。 佛教在印度為什麼會消失？因為魔一直常相左右，它一直用你講的話在套你，它說：「你被套住了，你被你的觀念框住了，你們這樣修行太執著了。」所以到最後整個佛教、所有的阿羅漢都被貶了，所有的阿羅漢都被貶成焦芽敗種，就是這樣子的因緣，整個佛教滅了。佛教應該是一個深入民間的宗教，但是經過其它宗教的侵略之後，佛教整個滅了。從外相的觀點，佛教曾經是一個官方的宗教信仰，當掌權的官方被滅之後，民間信仰就跟著消失了，因為民間佛教本來就沒有基礎。佛教在印度為什麼會消失？這問題由專研歷史的人回答，我們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很多人喜歡問：「佛法這麼好！導師的法這麼好，為什麼很少人要學？」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魔一定說佛法沒有滅亡，沒有啊！因為你的東西已經散播開來，世間都把你吸收了，你的東西都在我們裏面，你不用存在卻已經存在了。 解惑篇 學生問：導師剛提到用父母、子女的關係來看境界怎麼在生我們，我們又怎麼在生境界，境界一直在跟我們迴流、一直在跟我們迴向，可以用父母跟子女的關係來講，但有些地方還是覺得不太清楚。 導師答：生我者父母，什麼在生我？境界！ 我們是境界所生，所有的言行都是我們對世間的解釋，我們對整個世間的觀察所下的結論。所以「我」只是對我所了解、所看到的世間做一個回應，「我」只是在對這個世間做回應。「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回應？因為世間給我的印象是這樣子，我所得到的印象是這樣子，世間在我身上造作，我對這個造作生出回應和迴向。我是它所生，我這整個身口意都是世間所生，生我者父母。 這個生是廣義的生，而且是真正的生。真正的生不是只生你這個身體而已，絕對不只是世間人講的懷胎十月，臺灣人有句話說「生得子身，生不得子心」，此之謂也。它是無始劫來的懷胎，我們是這整個大自然、大境界的產物，我們不斷地被生，我們也不斷地生，生生不息，每一個生都是被生，生出別人又不斷地被生，生出各種境界，又被自己所生的迴向，也迴向自己所生。這叫做「生滅同源、作受同體」。 我們對子女產生影響，子女也影響我們；世間影響我們，我們也影響世間。類似生物學講的「共生」，佛教稱為「眾生」。被影響的，我們稱之為子女；影響別人的，我們稱之為父母。影響在這裏就是生，互相影響就互相生，這個不斷互相生就叫生生不息。 學生問：那我們也可以生自己？ 導師答：對！ 學生問：對自己的迴向就是生自己？對自己的影響就是生自己？ 導師答：對！ 導師答：自己生出一個念頭，我們就是念頭的父母；念頭又影響我們，我們就是念頭的子女。 學生問：這就是導師以前講的，心是境的流入，境是心的投射，我們一直受境界影響這個心，心也會生這個境界，這個生可能是十二緣起的生，也可能是慈悲喜捨的生？ 導師答：對！境是心的匯流沈澱。 學生問：我們也說過，一切的有跟無都是自己的想像，那這樣的生生不息怎麼樣可以終止？我們也可以不生？「明」就是不生嗎？ 導師答：對啊！不生的唯一方法是離開造作的因，貪瞋癡是造成的因，唯有貪瞋癡斷盡才能夠不生。只要貪瞋癡沒有斷盡，你就不斷接受世間對你的影響，沒有辦法不接受的。你不知道，你照顧不到，但是你卻是不斷受到影響，因為我們會起一個念頭：「這個世間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愛過我」，這樣的一個念頭對我們整個人生的大方向深深深深地影響。這個世間既然沒有人真正地愛過我，我也不想要真正地愛這個世間，這很容易的，根深蒂固的報復心：你怎麼對待我，我就怎麼對待你。你固然想過，我要真正地愛這個世間，你想的都只是一下子而已，你可能想過五分鐘，想要真正的愛這個世間，真正愛了五分鐘以後，你又想，好像沒什麼回應，然後你就退轉了，所以你能夠做五天的德蕾莎修女，就算不錯了，一般人只能去做義工，做幾天的義工，他那種感覺就很舒服。 學生問：所以看到自己跟世間這樣子的迴流，當下生起的，應該是很慚愧的心？ 導師答：對啊！ 學生問：剛剛聽到別人是自己所生，自己也是別人所生，那所謂的入眾生心行，我們以前的法作意是說，用完全不知道的心來進入對方的心，既然境界是自己所生，那進入對方的心這裏頭有多少是自己所生的？是自己的想像？要怎麼檢驗？ 導師答：這沒辦法檢驗，只能大概知道，因為很多事情，就像我們講的內外身，你能檢驗的是內身，外身就是你照顧不到的，你知道你對人家影響，但你沒辦法檢驗。不論別人給你什麼回應，你只能做參考，你也沒辦法檢驗什麼的，你只知道你講這句話對別人有影響，但這個影響到底多大多深，你很難知道。 學生問：所以不是很能確定，只能確定自己很由衷的絕待、對待，對不對？ 導師答：對！你只能確定這個外身對你的影響。比如說，你今天講一句話讓那個人很生氣，他到底有多生氣？這個生氣對他有多少影響？你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感覺到他的生氣對你的影響，這叫外身。但是有一部份你是沒辦法知道，他這樣的生氣對他有多少影響？這方面是你很難知道的，因為這又變成他自己的內身跟外身的關係，你沒辦法照顧到，你只知道他在變動，他在迴向，有一個漩渦在那邊轉，但你管不到。外身就是你管不到的，但是它對你有影響，你也在影響它；他管不到，照顧不到，但是又很有影響的，稱之為外身；他自己管得到的部分，稱之為他的內身。 我們對這個世間的認識和了解，這些認識和了解，我們不一定完全照顧得到，但是它卻一直回來影響我們，因為我們今天的身口意都來自於我們對世間的認識，我們認為這個世間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我這樣子的行為就夠好了，或者夠差了，我們都是來自於我們對這個世間的評斷、觀察、了解。我們下一個結論說我們要怎樣走我的人生、規劃我的人生，這樣子的一個對話，就是內身跟外身的對話，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從今而後我要怎樣過日子，怎麼安排我的生活，這樣的想法一定來自於前面的對話，就是我們對世間的了解：這個世間大家都跟我一樣，它就一定很美好，就類似這樣子的一個想法。 學生問：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想像，觸境的當下，覺得對方的心是封閉的，假如對方是你的境界，你的想像的話，你給世間的迴向是你的心是封閉的？ 導師答：不是你迴向給對方是封閉的，世間在休息，你沒辦法跟它對話。 學生問：那種感覺是碰壁。根本打不開世間，感覺自己真的很願意由衷地流過去，但又流不過去，再回來就是很慚愧，就是說要更柔軟或是捨心的作法。 導師答：對啊！ 學生問：導師剛才所提到的是別人，那什麼是自己呢？你怎麼知道你自己是活著？因為色受想行識都不是你的，那什麼是自己？ 導師答：這裏講的自己是你照顧得到的念頭，照顧得到的身口意，就是自己，你照顧得到的，什麼是你照顧得到的，那個就是自己啊！ 學生問：感覺這句話在問自己的時候，就有點震盪，什麼是自己？接下來的問題是：你知道你自己活著嗎？ 導師答：你照顧得到嗎？你唯一能問的就是這個：什麼叫活著？就是你照顧得到什麼。活著就是你在乎什麼，何以在乎？你照顧得到什麼？活著就是念頭，活著只是念頭，照顧得到自己多少念頭，照顧不到的就是死啊！所以在修行的世界，有正念才算是活著啊！ 學生問：導師剛才這樣問的時候，感覺心有一些收縮，好像自己在輪迴。 導師答：當我們出現一個自己在輪迴，那個就是過去了，那個自己一定是過去的，對不對？你現在會害怕的是說，你大概以後是跟過去一樣，這個大概會有點害怕，是不是？你對自己下一個結論，我的以後就跟過去一樣。 學生問：我想那種收縮是很慚愧的心往內在縮，就是在問自己：「我怎麼活著，才更有意義？要怎樣活出真正的自己？」 導師答：就好好照顧內在的火種啊！好好照顧那個火種，然後讓…生命之所以有意義，就是願意跟人家分享法喜，通常都是從感恩心開始分享，這樣對方就很能夠相應。其實現在不能更好，就是最好，很感恩現在能夠這樣好好活著，感恩六根能夠觸，在傳這個法喜的時候，有時候會回來再看自己有沒有我慢。 學生問：我想粗糙的我慢是沒有，因為只是很自然地告訴人家真的可以有選擇、可以活得很喜悅，可是看不出來是否有細微的我慢？ 導師答：不是我慢的問題，而是世間有沒有別人的問題。 學生問：用這樣檢驗，看到一個人就是看到整個世界？ 導師答：所以你先不用管有沒有我慢，先管五禪支就好了。不要用負面的角度去看事情，不要一直看自己有沒有這個缺點，有沒有那個缺點。你要看的是有沒有這個優點，有沒有那個優點。你不要用負面的檢驗，你沒有走在法上，你管它有沒有我慢？走在法上就好了，你不要一直管自己沒有走在法上，你管走在法上，就等於管到了沒有走在法上，你管你自己有沒有做到五禪支，不要去管自己還有沒有五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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