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的省思

	自殺的省思----無有愛
	02-18-2001
	各位同修大家好。一月底在台灣，我們有一位聞思班的同修引火自焚。這位同修我不認識，她大概來過聞思班有四、五次，農曆過年之前還有來，後來就沒來了。她在泰北高中畢業後唸國立藝術學院，之後在一國中任美術實習老師。工作壓力好像很大，在事情發生之前她就有表示要自焚。這種事就像她的精神科醫師跟她講的：「你的躁鬱症還沒有那麼嚴重，但如果你想傷害自己，就一定要來找我。」問題她就是不會去找他。同樣的故事在十九年前的台灣，我有一個學妹就是在山裏面自焚。這位同修是在彰化的油麻菜花田裏自焚。她到加油站買汽油，自己點燃。
	什麼樣的苦需要用自焚來取代？一個人的自焚代表有始以來所有自焚的人。她讓我們想到梵谷的自殺，讓我們想到幾千年來，難以計算的人的自殺。
	我們今天探討的題目就是『無有愛』。通常報紙對這樣的新聞都是輕描淡寫的：這女孩子才三十一歲，怎麼這麼輕踐自己的生命呢？一定是男女之情想不開。然後那個新聞你想要再追蹤就沒有了。就這樣，一個生命、一場烈火就消失了。到底她內心的苦有多大，別人不知道？但是一定大到等同烈火焚身的苦呀！至少如此。不然你可以選擇割腕自殺、吃很多安眠藥自殺、用汽車的一氧化碳自殺。探討這個題目的意思是，這樣的自殺，到底給我們什麼樣的啟示，對自殺的發生我們還是要正面對待。
	每一個人都在示現生老病死，每一個人都在示現生命的莊嚴。也許她的自殺是在展現一種生命的『不可樂』，也許她覺得再活下去也沒有生命的尊嚴。就像我們聽過、看過很多安樂死的人，他們覺得生命那麼的依賴別人沒有尊嚴，他選擇安樂死。選擇自殺。佛教對自殺到底是什麼態度？宗教對自殺到底是什麼態度？要得到答案很簡單，但真正的答案不簡單。一般的答案一定是反對自殺的，百分之九十八的宗教徒都是反對自殺的，百分之九十八的佛教徒都是反對自殺的。
	這數字隨便講的，就像佛經裏面經常講的八萬四千，動不動八萬四千，動不動就一萬五千比丘在一起，動不動就是這個人學法二十五年毫無所成，看到經典講，這個比丘已經出家二十五年，再來一個數字就是七年，他們很喜歡用這個數字七年，動不動就是七年，所以你不要太在意這個數字。反正是大多數的基督徒是反對自殺的，而且是絕大多數。甚至佛教學者會引經據典的告訴你佛陀是反對自殺的，但據我所知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佛陀有反對自殺。
	在小部《長老偈經》第六個篇章，有位叫蛇僕比丘{Sappadasa}的說：
	「我出家25年，連彈指之間的寂靜覺受也未得，我給欲貪折磨蹂躪，束手無策徒悲嘆，我狂亂地衝出室外，「生命於我何用？何不取刀自盡？如我退轉退學，我當取何種死法？」我手拿剃刀，就己床座，就在剃刀正要切斷血管時，一個作意巧然生起，狂心陡然歇止，出離心平穩地升出：我緣此心得解脫，見到法的真切實在，三明已得，成就佛陀的教誨囑咐。」
	一開始就說，我出家25年。假設他一開始就切下去自殺成功了，佛陀會譴責嗎？我想佛陀是沉默的。
	另外一部經是《長老尼偈經》第五集偈，有一位叫獅子比丘尼的。這位比丘尼他喜歡打坐，打坐了七年毫無一心的體驗，她想上吊自殺。很用功很精進地打坐了七年呀！非常認真的在打坐，怎麼都沒有一心的體驗？就在她要上吊的時候她開悟了。假設她真的上吊死了，佛陀知道這個事情，會怎麼講？我想佛陀是沉默的。
	如果佛陀要告誡譴責的話，他告誡譴責的是欲愛、有愛、無有愛。不會只去譴責無有愛。在修行的觀念裏面，沒有正知正念就是死亡，因為佛教生命的單位是念頭不是壽命。一個念頭的生滅就是一個生死。只要這個念頭沒有慈悲喜捨，這個念頭就沒有正念。只要沒有正念你就等同於死掉了，其他的自不在話下。贊成自殺也好，反對自殺也好，這些都是屬於世間的東西，很難討論出個所以然，爭辯更沒有意義。
	比如說，基督教傳統的神學家，湯瑪斯阿奎那、聖奧古斯丁，他們都反對自殺。他們的書我看過，很明顯的就是反對自殺。德國理性主義派的哲學家反對自殺，英國經驗主義學派如大衛休姆等人，則是贊成自殺，效用主義學派的米勒贊成自殺，他說「我的自殺跟你沒有關係，我沒有傷害到別人」。康德說「你連自己都敢傷害，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這樣的邏輯，大衛休姆不能接受，他說，我如果連對待自己的生命都沒有權利的話，那我還有什麼權利？
	德國康德說，你如果連自己的生命都敢傷害，你還會尊重誰的生命？英國休姆說，我如果連我自己的生命都無法處理，我還能處理什麼？所以，世間是沒有結論的，你怎麼講都是沒有用的，所以我對這些爭辯不予置評。我只是告訴你，這都是非常厲害的哲學思辨，很偉大的哲學家他們的思維邏輯，我認為那裏面沒有東西。純粹用邏輯思辨的理性主義學派都是反對自殺的，這個傳統至少可以溯接到亞理斯多德，純粹從理上講，好像說，生命是上帝給的，只有上帝可以取回你的生命，你不可以自由處置。經驗學派馬上就反駁，說那生病的時候，所有醫學上的干涉都是違反上帝的旨意。所有醫學上的心肺復甦急救呀，那都是人為的干涉。所以在宗教裏面有所謂純信仰學派，他們生病是不吃藥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所以這個東西討論下去不可能有結果的。
	我覺得佛陀在這裏是沒有立場的。佛陀對自殺沒有立場。比如說，佛陀當年有六十位比丘自殺，他們修不淨觀厭世而自殺，佛陀也沒有講什麼，只有說少教一點不淨觀，多教出入息念。不然要怎樣，你要責備佛陀教不淨觀，教到導致六十位比丘自殺。如果說今天發生在這個時代，有六十位比丘自殺，我想那個道場就完了，對這個時代而言，這是大醜聞。
	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業力，自殺只是一個結果，我們能照顧的只是因，照顧的是我們的修行，照顧的是我們對生命的態度，至於要怎麼發生那是世間的事情。世間法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如果傷害了別人，那是法律的問題。如果是自殺，那是世間的道德問題，所謂世間的道德問題是說，會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有不同的價值判斷。佛教是出世間的，真的沒有立場。如果有立場的話，也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一切的欲愛是苦、有愛是苦、無有愛是苦。很明白了嘛！因為在佛陀的眼中，只要沒有解脫就是在受死，只要沒有解脫就是在受苦。佛陀所要教我們的是認識苦、解脫苦。所謂「苦、苦滅」，三個字而已。走上解脫苦的道路，只有這樣子而已。
	真正的修行沒有以後，很多新同修都比較自卑啦，他們說：老師我的資質那麼鈍，我還要修幾年呀？我說，沒有幾年，就是現在，沒有以後，不要講二十年後如何如何，甚至也不要講明天如何，沒有明天只有現在。修行是最現實的，沒有所謂現在借錢，明年還錢，沒有。現在借，現在還，修行是最現實的。不要講我要多久以後成就。有一位同修聽了就很高興，那我現在是解脫者了。他說當下即是，我現在就是了嘛。我說你現在就在解脫道上了，上道最重要而不是到了，太在乎到了就失去上道的樂趣。上道最重要！入流最重要！真的是你聽到法，你就見法了，啊！就是現在，就是當下，你再也不會離開這個路了。
	所以在聞思的時候有可能當下就見法，問題是會退，就是會退，所以那個見法都是不穩固，很容易六根再去觸到別的東西就經不起誘惑。現在是六根都是觸到法，就很容易見法，那時候就是覺得說：啊！生命可以這麼單純，真的可以這樣子。因為當時六根都沒有觸到別的東西，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心裏面想到的都是法，這個時候就有那種很強的法喜。但是一離開這個法塵，又去觸到別的法塵，世間思維又開始襲捲過來。我、我的，又開始出現，又開始隨境轉，難是難在這裏。不然的話，你只要肯去聞思，聽到法的時候，你會覺得生命真的就是法，沒有別的 ( Life is nothing but Dharma )。很強烈、很強烈地感覺只有法，沒有我，絕待天地。
	真的，只有法，沒有我。一切的對待只有用法來對待，離開法的對待都是苦。所有離開法的對待，都是一種掙扎、一種拉扯，然後就生出一種欲愛，把人家當作對象。有愛就是把自己當成別人的對象，無有愛就是我不要做別人的對象，也不要別人做我自己的對象，儘管如此，他的內在還是一種不甘心，還不是真正的無對象。無對象的意思是沒有「我所」，沒有我的，無對象的意思是說自己和別人不再成為貪瞋痴的對象。無對象就是無相。無相就是不再著色聲香味觸法的相，不再著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不再成為自己和別人世間思維的對象。
	比如說，有一位媳婦，她覺得婆婆對待女婿和媳婦的態度很不一樣，她覺得就是沒辦法甘心。怎麼對待女婿就很好，對待媳婦就不好。女兒找她出去玩，她說好，媳婦找她出去玩，她就說不好，心裏就是覺得不公平。我就跟她說：妳的婆婆的確有婆媳相，的確有母婿相，但是妳也隨著婆婆的相在轉，妳也是用婆婆的眼睛在看妳自己，妳看到自己不符合婆婆的標準，妳對婆婆的標準有抗拒，妳跟著婆婆的眼睛在轉偏偏又不接受。我為什麼要符合我婆婆的要求！本來妳就不需要符合婆婆的要求，是妳對這個不符合內心有不平。這個婆婆已經掉入時代錯置的陷阱，她還活在那個青黃不接的時代，古不古，今不今，夾在上一代婆婆對媳婦的態度與這一代婆婆對媳婦的態度。活在時代的轉接裏面，記憶難免會有錯置，問題是妳又跟著這個思維在轉。
	事情可以很單純，我今天對妳好，不是因為我是妳的媳婦，而是因為我本來就要對人家好，今天我沒有能力、精力對人家好，是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會很誠懇、很由衷地告訴婆婆，今天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可不可以這個事情做完之後再做妳要求的事。然後婆婆就說：好啦！妳沒空就好了啦！妳內心也是一個很由衷的對不起，這樣就好了。很單純的一件事情，意根知量。聽到就是沒聽到，不要一聽到就一直在意對方口氣中的不滿，對方有不滿需要她自己消化沈澱，重要的是你自己已經做到柔軟由衷，你不能期待對方完全接受你的「沒空」而沒有不滿，期待對方完全接受你，真的是強人所難。
	不知道她生氣是為什麼生氣，你就不會煩惱。你如果「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你就會不甘心。你在乎「這種小事她也在生氣，這種事她也在計較」，你因為「知道」而煩惱。妳如果「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妳不會煩惱的。如果這個媳婦「不知道」婆婆為什麼不可意的話，她不會煩惱的，她如果完全「不知道」的話，頂多以為婆婆是生悶氣，婆婆是對她自己生悶氣…生自己沒心量的氣，她怎麼如此對待人？但是你如果自以為「知道」的話，裏面就會有猜測，很多的判斷。說：婆婆為什麼對我不好？對女婿比較好？或者，假設這個婆婆有十個媳婦，就更可以比較了。你放心，她對這十個媳婦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就像媽媽對小孩子的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那你又要計較了。因為剛好只有一個媳婦，媳婦只能跟女婿比嘛！這些都是婆媳相。
	妳在說婆婆有婆媳相的時候，事實上妳也是落入婆媳的對待取相裏面。只是你不符合婆婆眼中對待的模式，你有你一套的婆媳對待模式，妳還是把自己看成媳婦，還是把對方看成婆婆，妳有妳認為媳婦該如何如何，婆婆也認為媳婦該如何如何，然後你們兩個在「見諍、欲諍」。但是如果你是學佛的人，你是修行的人，你不會把自己看成媳婦。只是把自己看成是一個人，把對方看成是一個人。只管把自己看成一個有沒有空的人。有空就幫忙，沒有空就不必幫忙。你沒有空，人家還怪妳沒有幫忙，你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子怪我，我只能很由衷、很誠懇、很軟柔地告訴對方：我今天沒有空。妳沒有站在一個人的角度來看事情，卻以婆媳關係的人我對待來看事情，這就是苦惱的來源呀。
	有的人說：老師你是不是贊成自殺。我說，你當年沒有自殺，不是因為你愛惜生命，是因為你怕死、怕痛。所以我反而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勇敢，除非她有很嚴重的精神異常，那自殺又是另外一種，因為他已經心不在那裏了。有的人容易苟活，寧願歹活也不願死，事情上那也是蝴蝶效應。那也是傳播給世間很多的貪瞋痴啊！
	所以在贊成自殺的理論裏面，有一個論點是：當我的生命對這個社會已經失去了價值的時候，我選擇結束我的生命。他們邏輯的理論哲學辯論是這樣講的。這些經驗學派包括米勒氏等十八到二十世紀大部份的經驗學派思想家。自殺是因為覺得自己的生命，對這個社會、對這個世間已經沒有義意，沒有價值了。但這只是一個意見，你如果反對自殺，對我來說，也是沒有什麼義意，因為那都無濟於事。
	重要的是，這個世間要有真正的愛。而不是用一個意見來贊成或是反對。重要的是，對這個世間要有真正的尊重。真正的互相尊重，不是用意見在壓迫人家。因為人到那個關頭已經很苦了，你給他贊成或反對，都是沒有義意的。你更不可能去鼓勵他自殺，說：去吧！去吧！趕快去自焚，妳還需要什麼，我幫妳準備。要不要到加油站，我來幫妳買。妳如果覺得太重我來幫妳提。不是這樣子呀，我們也不是去協助自殺。
	學生問：「老師剛才提到對自殺的態度，是否每一個例子我們都可以這樣想，不管對象表面上看起來多麼天真。」
	導師答：「最好他周圍的人都要很認真，只能這樣子講。意思是，天底下那麼多人自殺，我們怎麼可能每一個例子都很認真。假設這個例子是發生在我們任何人的周遭，都要很認真地對待。而不是只說：啊！輕生啦、想不開嘛，不外是感情的事嘛，這麼輕描淡寫的解釋很容易讓我們輕賤生命，忽視生命的莊嚴。」
	學生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在反應媒體報導？記者是不是應該要採取比較認真的態度，不要去輕描淡寫，因為它的影響是廣大深遠的。」
	導師答：「對。而且記者要請神職人員說話，請社區長者說話。媒體都沒有請神職人員說話，任何問題和生死有關，一定要請神職人員說話。它都沒有，訪問家人，家人當然是否認啦！說：沒有啦！不知道是什麼事啊？不是這樣子的，你知道的。像醫院有末期病患，都要請神職人員來照顧一下。好像在監牢你被判死刑，也要請神職人員來，對不對？是這個意思呀。而不是死前死後請法師去鏗鏗鏘鏘就超渡完了，沒事了。不是！要說話，要發表一些宣言，讓周圍的人都一起來面對、來重視，不是譴責，不是迴避。
	假設他當初自殺的原因是因為父母，不是要去譴責父母而是說讓神職人員去說說話，讓地方的長老說說話。讓有識之士來表達一下他們對生命的態度，讓我們一起來重新省思我們對生命的態度。藉著自殺事件大家講一講生命哲學。現在的報導沒有哲學、沒有思想、沒有深度，這個社會太膚淺了，這是膚淺的病毒傳染效應，很糟糕的。乾脆不要報導算了。電視報導的就是一個自焚的畫面，燒焦的畫面，這要做什麼？提供自由心證，這樣子報導是毫無意義的。這種事情發生就比照醫院臨終關懷，比照執行死判之前的關懷。而不是死後作法事，念個《阿彌陀經》、《地藏菩薩經》，不是這樣子，絕對不是這樣子，這樣毫無意義、毫無導向呀！」
	學生問：「老師，請問自殺者死後投胎為人的比例，和其他五道眾生相比是怎麼樣？」
	導師答：「不知道，要看他的業力，看他臨終出現什麼樣的相。在南傳佛教國家通常會邀請比丘或在家修行人在人死之前，意識還清楚的時候，一直去問臨終者：你現在看到什麼？如果是看到親人---就判定等一下會往生人道；看到有天人騎著白馬來接---就判定等一下會往生天道；看到森林---就判定等一下要往生畜生道；看到很多餓鬼---就判定等一下要往生餓鬼道；看到地獄的景象---就判定等一下去地獄道。臨終的時候，可能出現六道變化轉換，就看最後緣生的相是什麼。他們大都會請一個法師或有經驗修行的居士在旁邊一直問。臨終者看到親人就對他說：好，你跟他說，現在我們傳他們五戒好不好？看到天人，就請臨終的人跟他們講，他們(天人)這樣不究竟，傳他們五戒好不好？不好的話，還要請臨終者跟他們堅持呢！他們南傳佛教國家就是這樣子。
	自殺者往生去那裏，不知道？不能一概而論。每一個人的業力不一樣。而且每一個人臨終的念頭也不一樣，不一定說自殺的人就是含恨而死、抱撼而死，這樣都是以偏概全啦，不一定啦。」
	學生問：「老師請開示。老師曾經說，自殺是殺不了你的貪瞋痴，唯有解脫才能夠貪瞋痴止息，是不是聽老師這句話也要像聽佛陀說話，要知道抓蛇頭，老師對自殺沒有意見，只是說要真正解脫，才能讓貪瞋痴止息。」
	導師答：「佛教的態度很清楚的，欲愛是苦、有愛是苦、無有愛是苦，只要沒有解脫，你就是還在受苦。即使你不知道你在受苦，在解脫者眼中就是還在受苦。
	今天講這個自殺的問題，剛剛有同修提到我們媒體的報導，這真的是一個大問題。這個事情一發生，警方在法律上第一個興趣是什麼？是不是有他殺的嫌疑？只要一排除他殺，整個興趣就淡掉了，如果還有他殺的嫌疑，興趣又昇高了一點點，然後也很快就結束了。找不出兇手，所以也就算了，最好不要繼續報導，警察跟記者交情夠的話，就不要再問了。
	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不會有所謂破案不破案的問題。第一個就是有沒有他殺的可能，根本不是探討生命的價值、生命的意義，不是！所以，一個報導沒有思想，假設你沒有信仰，也可以請地方長老說說話呀！而且不是例行公事的說，而是表達一種對生命的感懷，這樣才有意義，這有點類似像告別式，懷念死者。而不是找她過去學校的老師說話，老師說：啊！這個女孩子過去在上學的時候很乖呀！奇怪呀，我也不知道呀。找她的同學，同學說：不知道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報導這個要做什麼！
	學生問：「世間一般贊成自殺的立場會說，當我的生命對社會己經失去價值的時候，我選擇自殺。我記得老師也有類似的開示說，當我們的生命對世間已經沒有意義的時候，沒有辦法幫助別人，成為世間負擔的時候，那我們也許可以透過斷食的方法來結束生命。」
	導師答：「討論這個問題的前提是不要把生命抓得很緊，然後說，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生命。生命的價值、生命存在的意義在哪裏？當我們的生命要靠著呼吸器維持的時候，靠著人家全天候的照顧，靠現代醫學醫療維生系統的話，剩下來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奇蹟嘛。通常發生這種事情，家屬都會有二種意見。一種就是，趕快把氧氣管拔掉；一種說，不可以，還有奇蹟會出現，大家都在那邊耗。當然是，重病的人本身既沒遺囑、也沒交待，到時候要怎麼樣。最好有個交待。比如說，最近我們同修有一個婆婆也是重病，一直昏迷不醒，那他公公就主張把氧氣管拔掉，大兒子就反對，說還是有奇蹟的可能，這種故事大家都聽過，到處都是，沒有什麼對錯。」
	學生問：「請問老師，剛剛想到一句話，我們不要讓自己成為自己貪瞋痴的對象，那自殺是不是也是有這種意識在裏面？」
	導師答：「自殺就是無有愛。有一種可能叫做阿羅漢的自殺，他就不是無有愛，就是真的覺得他對這個世間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覺得這個死亡也不是死亡，他也沒有死亡的觀念。還有一種像我們剛剛講的，蛇僕比丘和獅子比丘尼式的自殺，他那種懊惱真的很大，你很難想像的。真有這個經歷的人，你就知道。就是你真的要努力修行，但是你業力習氣就是那麼重。所以蛇僕比丘說：我的身心就像一艘破船，被欲貪的海浪這樣衝呀、撞呀，全身都漏水了，要沉不沉的，為什麼不趕快一刀了斷呢？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他很認真修行，但是那個業力習氣一直捲過來、捲過來，在那邊拉扯，也許他不懂得好好的收縮膨脹，他就這樣很苦呀。一個是修行二十五年毫無寂靜的覺受，一個是苦修禪定七年毫無一心的體驗，很沒有辦法接受自己。你一定要有類似的心情才會知道，沒有類似的心情你只能告訴他法是什麼。你不用說：你不可以自殺。我不會告訴你，你不可以自殺，我不會的。就像有個人跟我說：我很想死。我說「我」比你更想死。因為，想死不想死又怎樣？重要的是，只有法沒有我。
	上週有人問我幾年才會解脫，再幾年才會得四禪九定？沒有幾年的，那不是問題，有時候我會回答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這不是問題，你提錯問題了。根本沒有這個問題，所以也沒有答案。佛法是現在，現在你要怎麼做，你只能照顧到現在，你沒有辦法照顧到明天。因為明天也是現在造成的呀！你沒有辨法去管明天，只能管現在。你只能說：老師，我現在要怎麼做。這就是問題啦！你如果說明天我會不會開悟，就好像問這棵樹明天會不會開花一樣。問這個沒有用的，你只能問現在我要怎麼照顧這棵樹，你不能管明天、後天怎麼樣。」
	學生問：「老師剛剛提到請神職人員出來這件事情，我想是這件事情要有正面的導向，大家對這件事情要來認真的看待。可是我又記得以前，他們有這樣說：你自殺的話，下輩子、不曉得幾輩子都還是要來自殺，用這種觀念讓你取消自殺的念頭。這個是戒禁取呢？還是真的佛法是這麼說的？」
	導師答：「傳統佛教是這麼說的，我瞭解的佛陀不是這樣說的，因為那個都是沒有意義的。你告訴我自殺會墮餓鬼道、地獄道、畜生道，這樣講是毫無意義、毫無導向，因為那沒有什麼啟發。」
	學生問：「老師，我記憶中好像經典上佛陀曾經比喻，死後要再投胎為人的比例，佛陀是用森林裏的泥土和他手中的一把泥土相比，他手中的那把泥土是能夠再投生為人的機率，因為六道當中只有人才能修行，所以希望眾生都能夠好好把握身體精進修行，不曉得這種比喻是正確的嗎？」
	導師答：「是正確的。但佛陀講的人，是有慚愧心才叫人。沒有慚愧心就是有人的身體也不叫做人。意思是說，一個人就具足了六道，你現在活著就是在六道裏面，佛教講的輪迴是現在，不是死後。你一天有六種心情，就一直在六種心情裡面流轉來流轉去，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天人一樣快活；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慚愧，像剛起步修行的人；有時候覺得自己的欲望沒有辦法滿足好痛苦，像餓鬼道；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容易生氣、吃醋，沒耐心，這就是阿修羅道，你在阿修羅，你就不是人。所以人身難得啊，你一天有幾次人身？人身難得是指這個意思。」
	學生問：「可是，現實當中也只有人才能修行。而且身為人也不一定有機會能夠聽聞正法。」
	導師答：「對呀。而且人身難得，能夠聽聞佛法更難得，多難得呀！」
	學生問：「所以，我就覺得自殺那個女生很可惜呀，她已經身為人，而且又碰到了接觸正法的機會。」
	導師答：「所以，神職人員就要在這個時候講話，他需要去講什麼叫『人身難得今已得』，因為一般人都不曉得什麼叫人身難得，一般人覺得我這一生流產四、五次了，人身那有什麼難得，懷孕了還不要那個生命呢，她覺得生小孩好像生雞蛋一樣容易，她怎麼會覺得人身難得。很多人把生命看成生，養教才困難。生很容易，生一個生命有什麼困難，要懷孕很簡單，當然要懷胎十個月很辛苦沒有錯，但是真的要教養小孩很困難，不簡單。」
	學生問：「在我們南加州大學，比方說有學生自殺，當為諮詢師的我們常常會跟學生討論，父母也會來參加。常常覺得重點是沒有討論到人生的意義在哪邊，人生的目的在哪邊。覺得還是沒有真正把以莊嚴生命的角度來看，比較容易以一個學生自殺以後，對他周遭的人產生的震撼是什麼來看，希望能抒解一下他們受到這麼大的衝擊，比較少正面去看待。」
	導師答：「一個人的死亡，最大的意義是：提醒我們生命的意義呀！不管他是怎麼死的。我們為什麼要舉辦告別式？不管是基督教、佛教，等於是利用每一次的死亡在宣說生命的莊嚴意義，等於是重新的複習，重新的讓自己思考生命的目的意義與價值，所以我們每一次的面對死，就是在面對真正的生命，因為死都讓我們感覺到莊嚴，面對如何去莊嚴生命，你面對死者不得不莊嚴，你不會嘻皮笑臉的。倒不是說你一定要擺一副哭喪的棺材臉，而是說：啊！他就這樣走了，這樣走了----那我有一天也會像他這樣子。因為看到死者，最自然的想法就是，有一天我也當是這樣子。
	佛教修不淨觀，意思就是，你去看一個屍體腐爛的過程，然後你想：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子。經文裏面都是這樣寫。當你這樣想的時候，你就會重新地看，自己生命的意義什麼。現在我們世間真正的危機是，我們都物化了，我們的社會太物質化了，都把人家當成對象。整個世間的感情都是交換式的，你對我好所以我對你好，都是有條件、有對象的。苦就是苦在這個地方。福報好的人在短期裏，爭取到比較好的利益；福報不好的就不見得，所以你去看自殺的比例，用物質來看的話，不見得窮人自殺的比例就比富有的人多。
	苦是我們太沒有精神、太沒有思想了，太容易把快樂建立在對物質的擁有、對感情的擁有，太容易把快樂建立在你今天快樂是因為別人給你愛，你覺得幸福；而不是你能給人愛，你覺得幸福。我們太依賴人家給我們愛，我們太容易覺得，這一生如果別人給我們很多的愛，我們就很幸福，而不是，這一生如果我給別人很多的愛，我就很幸福。我們沒有說，我們能夠無條件、無對象地愛很幸福；而是說，我們能夠有條件、有對象地愛很幸福。也就是說：對方都符合我的意思，我就覺得很幸福；對方都不符合我的意思，我就覺得很不幸福。
	我們不是因為生命的存在而看到愛，不是因為生命而愛。

	我們沒有真正嚮往印度人理想的生活方式，禮敬每一個人的佛性，讓每一次的見面打招呼都是在禮敬每一個人的佛性；我們並沒有像德蕾莎修女，對待每一個貧窮困苦的人，都像對待耶穌那樣，德蕾莎修女的生命情懷真是震憾啊！一個人有這樣子的態度就是一種震憾，對世間就是一種震撼。我們沒有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在看他的佛性，我們不夠相信每一個人都要成佛，我們都看不起別人。你不相信別人可以成佛就是看不起別人，而且我們都很自卑，我們認為自己不可能成佛。我們都覺得自己業障很重、習氣很重，然後讓業障和習氣成為自己不精進修行的藉口。
	我們沒有德蕾莎修女的氣魄，我們以為我們在找耶穌，事實上我們沒有在找耶穌；我們以為我們在找佛陀，事實上我們沒有在找佛陀。這個世間的危機是，我們沒有在尋找善知識。你沒有在尋找外面的善知識，你也沒有在尋找裏面的善知識，裏面的善知識就是佛性；你沒有在尋找外面的善知識，你沒有在尋找聖母，沒有。你對人性、佛性，或者對基督的性，根本沒有信心，用世間法來講就是，你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別人。」
	學生問：「老師，我常常會想無始劫的業力，這一生要証阿羅漢、要解脫，一想就覺得可能是很久的事情，沒有辦法想只要是能夠大死大生的話，很快就可以了。」
	導師答：「很快就上道了，而且這一生就是現在，沒有以後，現在聞思現在懂了最重要。不要說我業障很重，我現在懂，等一下又不懂了，等一下不懂一點都不重要。因為等一下還是只有現在，我們永遠都只有現在，生命是每一個現在。一直讓它現在、現在、現在，就是所謂的淨念相繼呀，你是因為淨念沒有相繼才出問題呀。你說：我就是業障重才沒有淨念相繼。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那是想蘊在作祟，就是不要讓想蘊抓著跑，不需要花力氣責備想蘊，因為想蘊也不是你。你說：我過去很糟糕，我以後一定也很糟糕。或者說，我很想修行但今天又做錯事情了。「啊！剛剛吃那一餐，我又放逸了；啊！我不行，我不行….；我今天早上才佈達，中午我飲食就過量了；今天打坐才作意不要生氣，但剛剛才下座又對某人很不耐煩，於是就對自己很失望、很灰心。
	不要失望，所有的過去、所有已經發生的人，都是我們的祖先，都是你的生身父母，所有的過去都是生出你現在的人。不要看不起祖先，不要以祖先為恥。所以寫日記就是在寫你的過去，你的過去都是你的祖先，不要以寫祖先為恥。祖先做過奴隸不可恥，祖先貪污不可恥，祖先負債不可恥，祖先殺盜淫妄不可恥，不要覺得自己跟祖先走在一起很不好意思，除非你跟他一樣，那你就真的不好意思，重點是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而不要說我以前是怎樣，我覺得很可恥，那個是自責不是慚愧。
	慚愧是覺得自己乘願再來，真的是乘願再來。我們要接受祖先，要很放鬆的接受，還要學習，感恩他們(祖先)來造就今日的我來學法。這就不簡單，你還有慚愧心生出就代表人性不失，就真不簡單哪！不管過去祖先多麼糟糕，至少他們還生出一個有慚愧心的我，僅僅是這個就值得大大感謝、大大欣賞，光是這點就覺得他們還是有很可愛的地方。」
	學生問：「那些都是過去的自己。」
	導師答：「對。過去生出我們的現在嘛，那過去就是我們的祖先，這沒有疑問的啦。所以面對我們的祖先要喜心作意，面對別人要喜心作意，一樣的嘛！我們不是說所有的過去都是別人。」
	學生問：「老師剛才提到阿羅漢式的結束生命，經典上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稱呼。」
	導師答：「這個叫samasisi，不曉得是論還是經的註，反正比較屬於經典結集的末期。」
	學生問：「反正這種事情就是古已有之。」
	導師答：「對。古已有之。」
	學生問：「會不會成為部派爭論，有的認為對，有的不對。」
	導師答：「我想還是會。只要屬於跟世問思惟有關都會有諍的，你沒有辨法避免佛教也有世間思惟呀。」
	學生問：「假設有見諍的話，也是三果對四果才會有見諍，那四果呢？」
	導師答：「哦！四果是不會講話的，三果也不會發表意見。我們現在是講佛教圈會有很多意見。」
	學生問：「那在傳統佛教的『預知時至』是怎麼樣？」
	導師答：「『預知時至』是正面的。他們不認為那是自殺。你如果不願意裝氧氣筒，他們也不認為那是自殺，現在講的自殺是屬於有拿刀的、用藥物的、如果是拿掉氧氣筒他們也不認為那是自殺。」
	學生問：「如果是進入禪定，然後就斷氣的。」
	導師答：「那也不認為是自殺。像依「斷食」而結束生命，我想一般人也都不會把它歸類為自殺。自殺是屬於外來的干預。像在台灣反核示威有人用汽油自焚，馬上就有人阻止。不像釋廣德那種是一群年輕的比丘整個圍起來，完全讓他完成，根本不搶救！記者就在遠處拍照，那個照片網站上都有，網站上有一個叫”釋廣德”很簡單地、紀念他的網站。像這種自焚就是比較正面的。這種事在日本更正面，日本切腹都是很正面啊！像三島由紀夫、川端康成、梵谷這些大人物的自殺，一般人都不敢說話啦，因為總覺得他們一定有他們的理由，總覺得他們是很有思想的人。」
	學生問：「老師可不可以再說一次欲愛、有愛、無有愛的不同？」
	導師答：「欲愛就是喜歡把別人當成自己貪嗔痴的對象，有愛就是我願意自己是人家貪嗔痴的對象。欲愛就是有一點輕微地虐待性，有愛就是有一點輕微地被虐待性。欲愛就是我的苦樂建立在『別人是我的』，有愛就是我的苦樂建立在「我是別人的」。無有愛就是我不要把別人當對象，我也不要成為人家的對象。但是他還是沒有跳出對象，因為他還是用對象在思考事情，他沒有看到可以沒有對象的活著，可以讓生命絕待莊嚴。
	有愛就是可以讓生命延續就好了。比如我是一個母親，我的幸福完全建立在小孩子的快樂，小孩子好我就好，我完全犧牲自己，自己怎麼苦都沒有關係，只要小孩子有成就就好，因為生命已經延續下去了，整個理想都投射移轉到下一代身上。其實自己也知道這個理想完全是世間思維，因為世間就是功名利碌，就是權力、金錢、財富、健康與美滿的家庭。無有愛就是這二個都不能滿足，沒有得到他要的，他也不願成為別人的，但是他還是用「你的、我的」在思考事情，他只是不願意成為「你的、我的」。
	欲愛就是我要有我的，有愛就是我是你的，無有愛就是我得不到我的，也得不到你的，然後我什麼都不要，所以我要死。你要有「我的、你的」，就一定要活著才會有「我的、你的」，死了以後就沒有了。所以要死不要活。解脫是以上三者皆非，解脫是無相，是純然永遠地活著。」
	學生問：「所以嚴格說起來，世間所謂的「母愛」，其實是「有愛」。所以有一句話說：母愛是無私的。」
	導師答：「對。母愛當然不是無私的。」
	學生問：「那如果用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來說，那情形是不是就改變了。」
	導師答：「對。那情形就改變了。」
	學生問：「如果五蘊與肉身沒有了之後，就只剩下識再去投胎，能不能就「識」再做詳細的說明。」
	導師答：「不是識在投胎，是業力能量在轉換。有生命就有識，識只是一種分別力量，會分清楚青、黃、赤、白，會分別酸、甜、苦、辣，會分別內外，屬於生命的功能。業力是過去所累積的習氣，那是一種記憶載體，是那個東西在轉換，不是識在轉換。識只有明或無明，清楚不清楚的問題。然後整個軟體，那個才是業力。」
	學生問：「那業力裏面沒有識？」
	導師答：「有，它會對應。好像說有一個小孩要成為佛陀，他還是有小孩子的身體，他就是被那個小孩子腦部、整個硬體限制住了，雖然他有那個軟體，但是那個軟體沒有辦法起作用。比如說一隻獅子有佛性，但是他的佛性被獅子的硬體(肉身) 侷限住了，他沒有辦法顯現，一定要具有人的身體，這樣的硬體才有辦法顯現，但是有這樣的硬體還是需要很多程式去轉化，不然還是沒有辦法起作用，沒有驅動程式，很多東西放在那兒還是死的，沒有辦法起活化作用。業力的意思是，它會對應那樣的硬體，等到這個硬體業力結束了，又轉化到另外一個承載體，不然的話，它都是在虛空中隱藏。」
	學生問：「我們就會想像就像電波一樣，然後就去和它相應的媒體結合。」
	導師答：「對。就好像是一個磁場會有它相應的東西。當然在中陰的時候沒有辦法起作用，它在過渡時期沒有辦法起作用。但是一過中陰馬上就起作用了，潛在的東西還是在那裏，「有」是一種潛在的「有」，但本來就不是你呀！眼睛是「我的」嗎？
	「我」有眼睛嗎？嚴格來說「我」有眼睛是不成立的，「我」沒有眼睛，它只是剛好聚在那裏，現在這樣的因緣它就剛好聚在那裏。等於說識是在那裏，只是沒有開。就像在大昏沉裏，你有沒有識？還是有呀！你就是沒有辦法分別。比如你在睡夢中，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呀，外面很大聲，可是你什麼都沒有聽到，那你有沒有識？有呀！只是那個識沒有對聲塵起作用」
	學生問：「在密宗修行裏面，有針對中陰身去做修行。他們認為在那個階段智慧是現在受制於人的軀殼的七倍，所以那時候得渡比較容易。」
	導師答：「不可能。為什麼呢？因為每一個夢都是中陰，那我們可以試著專門在夢裏面跟你說法，這是馬上可以實驗的。夢就是中陰，而且這是真言宗承認的。問題是你根本沒有辦法到一個人的夢裏面渡他，他就在中陰你怎麼渡？他就在夢裏面你怎麼渡？那有那麼好的事情，那我就專門在你睡覺的時候跟你說法，那等於是在催眠，催眠是沒有用的。比如說我現在跟你催眠，把你過去二千五百年來認真修行的最好時代叫回來，然後跟你說你就是他，就回到那個時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要好好利用催眠的方法。真的。但事實上就是不能，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渡中陰是不可能的事情，渡人都是在渡自己。真正來說臨終對亡者說法，當然多多少少是有用，佛教的理想是希望人在臨終的時候能意識清醒，所以都會不厭其煩的對往生者說話，如果你沒有信仰的話會覺得很煩，我都已經沒有力氣了，你還一直跟我說話，搞不好還會起瞋，最好要有遺囑，臨終要交待一下，你願不願意人家跟你說法，不然到時候起瞋反而不太好。
	業力有很強的導向性，它不是中性的，它有很強的要去的方向，所以才會臨終那個念頭一直變，等於也是在猶豫不決，所以會出現這個相、出現那個相，有可能臨終出現六種不同的相，六道的相都出現，然後會有一個力量特別強的就拉過去，就是有各種引力，好像你眼睛想看這裏又想看那裏。到最後一定會有一個主要的引力把你拉過去。」
	學生問：「請問在修行的時候，出發點是以解脫以涅槃為目標的話，那是不是就不須經過這個階段。但還沒達到這個目的之前往生那裏？」
	導師答：「那就是往生人道。除非是修彌勒法門就一定要去兜率天，但是那是在欲界天裏面。等於是去那邊補習一下再回來人道。」
	學生問：「老師剛剛講的意識呀、六根觸境產生識，這些其實都只是心的作用。」
	導師答：「是行蘊的作用，是意圖的作用，但是這意圖一定相應「識」的，識是一個一定伴隨的東西，識是一種生命現象，你還有生命現象就是你還活著，活著的意思在醫學上來看，就是你還有生命現象。生機就是有識，方向是意圖在決定，業力在決定。有業力一定相應生命現象，這是一定的，只是一個是顯性，一個是隱性，它總是有一定作用的。」
	學生問：「老師，具我對業力的理解，業力也只是心的一種習慣的運作模式。」
	導師答：「對呀！但是就是靠那個動量(momentum)在起作用。比如說，這一個火箭有離開地球的能力，但離開以後就靠著它的程式設計，要轉向的話就一定要有不同的程式設計，然後在一定的時候裏面啟動轉向，不然就是一直繞著軌道走。」
	學生問：「所以，修行是不是就要違反我們習氣去做，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覺得修行很難的原因。」
	導師答：「我們不談那個很難。沒有我們的習氣，只有法。一切都過去了，真的只有現在，英雄不論出身低，所謂的不論出身低就是只管你現在，只有現在，以前怎樣都不用管，真的管不了。所以所謂的習氣都是以前的事情，跟現在都沒有關係，跟現在之所以有關係是，你自己再去建立關係。」